晨起微亮,城门紧闭,那群看管的官兵不知所踪。
“爹,我闻到了,燕径庭他们偷藏了吃的!”
苏景被冻醒,跑去解手的途中,闻到一股浓郁的肉汤香味。
他饿得两眼发昏,冒着绿光的眼睛,一下子就锁定了角落的位置。
害得他们一家被流放的燕径庭,他们竟然偷藏了吃食!
苏净远舔着干裂的唇,面露凶光:“果真?!”
“爹我骗你干什么!是真的,我闻到了,你看燕径庭他们缩在角落,都不敢过来,一看就是偷藏了怕被发现!”
燕径庭给舅父苏怀仁上药。
舅母叶元霜抱着“铁制的器具”保温桶,盛满的汤面,小心地喂给病重的老祖母吃。
老太太病得失去意识,本能地吞咽食物下,只喝得进些汤水。
小阿容缩在他身侧,乖乖地抱着医疗箱。
茫茫风雪声中,燕径庭敏锐地听见脚步声,以最快的速度,将医疗箱等会引人注意的物件,用东西遮挡住。
“藏!还藏!我们都看见了!”苏景眼神一直死盯着,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
“爹我没看错,燕径庭他们偷藏了东西!”
苏景故意扬高了嗓音,引来一众目光。
燕径庭沉着脸,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轻微颤抖。
他武功被废,耳目也没有以往敏锐,人快走至跟前了,他才发觉……
无论苏景如何挑衅,燕径庭挡在最前,无动于衷,如狼凶恶的眼神,叫苏净远父子二人,一时不敢上去强搜。就在这时,城门“嘎呀——”长长一声推开。
“你们聚集在一块想干嘛?!造反啊!”
官兵甩着长鞭,凶神恶煞走来。
苏净远眼珠子滴溜一转,计上心头,他谄媚地小跑过去,在官兵的耳旁低语了些什么。
起初那官兵面色不耐,随后赫然而怒。
“你们几个过来,东西留在原地!”
官兵手一指,朝向的正是燕径庭几人所在位置。
舅母叶元霜脸色发白。
几个官兵粗鲁地将他们推开,放置在雪地上的物品,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可惜,除了几件破烂衣裳,和一个破旧的铜盆,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苏净远父子二人的表情,从幸灾乐祸,转变成了不可置信。
苏景红着脖颈,大喊:“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燕径庭偷藏了东西!他贼心不死,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官兵的脸色很难堪,原本他们能在京城里,舒舒服服过个好年,却无缘无故被派来押送这些被贬的阶下囚。
这人还是当今皇帝最忌惮的叔叔武成王。
如今这武成王已落魄,再无翻身之地,上头还有意无意暗示,最好能叫武成王,死在半道上。
“啪!”
凌空划过的长鞭,精准抽中满身狼狈的燕径庭,他跌倒在雪地,衣服破了个口子,血流不止。“说!你把东西藏哪了!一等罪臣,还敢私藏物件,是不是要造反!”
官兵只是象征性恶狠狠地盘问了句,长鞭如雨般抽落,燕径庭反手握住鞭子,紧接着他抓不住的更多鞭子抽了过来。
“不…不要打了……”老祖母浑浑噩噩醒来,亲眼目睹躺在血泊中的外孙,虚弱出声阻拦,却无济于事。
叶元霜吓愣在了原地,小阿容哭得稀里哗啦,又被叶元霜捂住了嘴。
不能哭!
这场无妄之灾,持续到燕径庭活生生被鞭子抽晕过去。
寒天雪地里,衣物碎片盖不住那血流斑驳的鞭伤,原本就半瘸的伤腿,僵直坏死了一般。
“最后一次警告,如若再发现有人敢私藏东西,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官兵狠辣的话,夹着风雪浓重的血腥味,一同消失在城门。
原本是想让这些流放罪民进城避风雪,前面官道因雪崩被堵,要等风雪停了才能继续赶路。
现在嘛,最好全冻死算了。
到时候再上报:罪民熬不住雪路艰难,死在了半道上。谁也不会探究虚实。
叶元霜满眼绝望。
北地漫漫,他们到不了,四个大人,三个病重伤亡,仅剩她一人如何苦撑得住。
可怜她的幼子……
忽然,叶元霜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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