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洲道:“就你会说!”
苏长宁听他们争执,心烦意乱,喝道:“别吵了!”又道,“若没别的法子,今日且散了吧。”
赵大洲还想再说,萧情故道:“赵总教,听说今晚马盛生在老驴胡同唱《过五关》,你不去听?”
赵大洲“唉呦”一声,忙起身道:“掌门,赵某没其他话了!”苏长宁道:“那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告退,唯有萧情故只是起身,却未动作。苏长宁知道他有话说,重又坐下,苏亦霖也侍立一旁。
“还有何事?”苏长宁问。
“爹,义兄,这几桩事不寻常。”萧情故道,“少嵩分家这回事吵了五十余年,人人想法不同。少嵩之争后人心各异,我是少林出身,说多了,人家以为我是替少林说话。可说到底,若嵩山因少嵩分家内斗,那更没分家的本钱。分是不分,都得有了自已的实力才行。”
苏长宁点点头道:“我信得过你。你虽是少林出身,做的事都是为了嵩山好,要不也不会……”他说到这,忽地转口道,“提拔你当刑堂堂主。”
萧情故自然知道岳父为何欲言又止,只道:“这几年靠着安抚和解,嵩山平静许多,嵩山子民也早习以为常,嵩高盟的人也没动作。怎地这一年多来嵩高盟动作频频,连着杀害二十几名不支持少嵩分家的要人?”
苏亦霖忽道:“因为这几年少有人提少嵩分家的事了。过去几年嵩山是没实力,这几年少林内斗剧烈,对咱们的管制松了,却是少人提这件事了。”
他是侍卫长,平常少发言,但聪明机警不在话下,这等文武双全的人才只当侍卫长,实是浪费人才。
萧情故道:“这样刺杀终究改变不了嵩山。我怀疑嵩高盟正准备策划一场大事,我们得加强戒备。”
苏长宁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
操!开会怎么这么累!萧情故只觉得一身疲倦。他挂心着明不详的事,快步回到松云居,找到大厅里的李景风,道:“久等了。”
李景风连忙起身道:“不会。”
萧情故打完招呼,便似瘫了般坐在椅子上。苏氏从内室走出,让婢女端了泡脚水,萧情故道:“也替客人准备一盆吧。”
李景风连忙拒绝,萧情故道:“今天要住这呢,把鞋子脱了吧。”说完让人也打了一盆水。李景风推却不得,只得脱去鞋袜泡脚,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心想:“原来热水泡脚这么舒服啊!”
苏氏在萧情故肩膀上捏了两下,道:“晚些该吃饭了。房间我让人打扫过了。”
萧情故握着苏氏手,笑道:“辛苦啦!”过了会,萧情故让李景风换了便鞋,招呼他吃饭,李景风见桌上摆了四副碗筷。苏氏问道:“李公子,我这妹妹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李景风道:“没,就是……我……唉,没事。”他把苏银铮误认为苏氏,颇难为情。
萧情故笑问:“你是什么颜色的?”
李景风一愣,苦笑道:“绿转蓝……”
萧情故哈哈大笑,苏氏也捂着嘴微笑。萧情故拍拍李景风肩膀道:“别太当回事,我这妹妹就是调皮,爱说笑。”
“谁调皮了?”苏银铮走了进来,嘟着嘴,显然甚是不快,又道,“我第一眼看到姐夫就说他是紫色的,瞧,现在不就对了?爹也说他有本事呢!”说着双手拇指按在耳朵上缘,四指覆在脑顶上,瞪着李景风道:“我真看得见灵色!你别信我姐夫,他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他是金转紫,不是天生紫,有些小毛病。”
萧情故苦笑道:“我哪里又眼光差了?”
苏银铮嘟着嘴道:“明明你是我找着的,你不娶我,却娶了我姐!”
萧情故道:“你那时才九岁呢!”
苏银铮哼了一声道:“叫你没耐性,吃亏了吧!”
萧情故与苏氏强忍着笑,李景风也不禁莞尔。萧情故道:“是,吃亏了吃亏了!天眼姑奶奶,吃饭吧!”
※※※
晚膳用完,萧情故请李景风到书房叙话,李景风问道:“我在嵩山路上见着许多盘查,又听说了嵩高盟,萧公子,嵩高盟是怎么回事,怎地在嵩山这般张狂?”
“他们全都是嵩山弟子。”萧情故道:“‘嵩高维岳,峻极于天’,语出《诗经·大雅》,意思是嵩山高于天。这群人希望嵩山能自立于少林之外,成为第十大家。有这想法的人本不少,只是他们手段狠辣极端,常常刺杀反对的人,成了嵩山的隐忧。”
李景风道“怎么不去杀少林,反倒杀起自已人来了?呃,我不是说少林的人该死,只是先杀自已人,这做法也太古怪。”
“照他们的说法,这是先安内团结,再同心对外。”萧情故道,“我说都是胡扯!”
李景风也觉这说法不通,自已人都削弱了,怎么应付外敌?又道:“就算你要杀反对的人,那些人的亲属、家眷,还有孩子,他们又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牵连无辜?”
“他们不觉得无辜,只觉得这些家眷也是同犯。”萧情故道:“他们不是针对一个人,是针对所有不支持他们的人。你不支持,就是反对,反对就该死。”“这也太自以为是了!”李景风不满道,对嵩高盟的厌恶多了几分。
萧情故道:“且不说这,先说说你怎么认识明不详的。”
李景风听他转了话题,便说了船上遇匪一事,自已如何认识杨衍以及明不详,但隐匿了之后武当盗丹之事,只说谢孤白指点自已来问他关于明不详的事。
萧情故点点头,问道:“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让你……变得不好的事?”
李景风摇头道:“没有。”
萧情故沉吟半晌,从书柜底层翻出一本书来。那书上积了一层灰,显然久未翻阅。萧情故道:“我来嵩山之前是在少林寺当和尚,法号了净,是藏经阁的注记僧,师父是现今白马寺方丈觉如。说起师父,两三年没见着他了,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吗……”过了会,又喃喃自语道,“我瞧他身子骨挺好的,还是甭替他操这个心了。”
他坐在一张躺椅上,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缓缓道:“那是七年……八年前的事了,我在一本《拈花指法》上见着一桩古怪。”
他把往事娓娓道来,说到自已如何发现明不详,又是怎样因为本松夫妻被逼出少林,最后遇到谢孤白,听了两人指引来到嵩山。
李景风听得目瞪口呆,这情节离奇,直是不能相信,那看似纯善无害的俊美青年竟有这等恶毒心肠?忍不住问道:“萧公子,你说的这事也太过……太过神奇……你有证据吗?”
萧情故把书递给李景风,说道:“这是他模仿我笔迹写的日记,你也可以说是我伪造,但我害他又有什么好处?”
李景风看了那本日记,仍觉不可思议,但回想起甘铁匠一家,似乎又不谋而合,又想起当日在船舱底下,当时一片漆黑,他听明不详说话便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古怪感,如今想想,大抵是因为明不详语气意外平和,当此险境却无一丝波澜,接近“伪装”的语气才是他觉得怪异的原因。
那杨衍逃出牢狱却身中丹毒生不如死,难道也是明不详搞的鬼?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发寒,要信又不能信,问道:“你怎么不揭发他?”
萧情故苦笑道:“我是少林叛徒,他是觉见方丈最爱的弟子,我没证据,怎么揭发他?”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望他武功别进步得太快。”想了想又道,“我这几年也挺勤奋的,如果他没学过易筋经,说不定我……”
李景风听到“易筋经”三字,心中一突,问道:“易筋经很难学,很厉害吗?”
萧情故道:“这是只有四院八堂住持才能修习的内功心法,与洗髓经并列少林两大神功。”
李景风讶异道:“这样说来,明兄弟也不能学易筋经了?”
萧情故道:“这是当然。”李景风道:“可他会了,这算不算证据?”
萧情故一愣,李景风这才把杨衍一事说了,又说他传了易筋经给自已。
“我没偷学,只听到一点点,平时没事练着玩,挺有帮助。”李景风道,“只需我把这件事禀告少林方丈,是不是就能坐实他罪名?”
萧情故嘴角微微抽搐,不像惊喜,反倒像是听到最不想听的事般,过了会才道:“易筋经外传乃是少林大忌,学过的人最轻也得断手断脚,终身残废,囚禁起来,你跟你那杨兄弟都不能幸免。”
李景风吃了一惊,道:“我不是故意要学……”
萧情故苦笑道:“我却是故意的。”
这下吃惊的换成李景风了。
萧情故接着道:“我离开少林,想着日后要对付明不详不容易,软磨硬泡让我师父传了易筋经给我,只没想……”他来回踱步,模样甚是烦躁,“我只道学会易筋经,他没有上乘内功我便有机会赢他,可现在……现在……他悟性奇高,只怕差距比七年前更大,更没胜算了。”
李景风又道:“你说少林寺有两大神功,除了易筋经,不是还有一部洗髓经吗?学会了能赢吗?”
萧情故摇头道:“一来,内功不是学得多就行,精擅一种优于杂博。二来,你道为何易筋经流传而洗髓经却失传?这两门功夫,易筋经是易学难精,洗髓经却是易精难学,几百年来摸不着门槛的人多了去,久而久之,这才佚失。第三,人家说学武看天分,其实更看缘分,有的武功你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有的武功你怎么也学不好,听说洗髓经比易筋经更看缘分。第四,就算我想学,现在也找不着这本书了。”
李景风听他这样说,甚是失望,却信了明不详真有问题,否则他这般年轻,又是谁教会了他易筋经?
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正如自已与杨衍一般,其实是觉见私传?他心中隐隐不希望明不详真是萧情故口中的妖孽,总想找个理由替他开脱。
萧情故道:“多谢你特地传来这消息。以后在嵩山,帮得上忙的事我必会帮忙。”又道,“二更天了,你先睡吧。我这有空房间,你想住多久都成。”
※※※
李景风在房里点了灯,支颐坐在桌旁,想着萧情故今日说的那些关于明不详的事,如此荒诞离奇,不可置信,却又无法解释,自圆其说。
但假若属实,自已该不该杀明不详?他与明不详、杨衍两人曾共患难,认识的日子虽短,交情却深。船舱一役,明不详更曾救他性命,实不愿对其兵刃相加。他又想,自已武功这么差,再练二十年也打不过明不详,何必考虑这个?
那假若萧情故请自已帮忙呢?又假若自已有能力杀明不详,自已杀是不杀?若是明知对方害过人,或者之后会害人,自已却坐视不管,这也算是帮凶,以后这些人命就有自已的干系。
他想来想去,终归想回一句话:自已远不如明不详,考虑这个无用。这个念头一起,又想自已软弱无用。既然嵩山的事情已了,不如明日就请辞,前往昆仑,找大哥指引的那个密处练武。他想得入神,油灯灭了也没发觉,正要就寝,却见窗外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躲在假山背后,正蹬着假山要翻墙。
此时月光映得庭院一片银亮,那身影离房间甚远,一般人看不清,但李景风眼力极佳,当下起疑,快步跟了出去,却见那身影已经翻过墙去。
李景风有样学样,一脚蹬在假山上,顺势一跃,双手按在墙头,一个挺身翻过墙壁。他修练易筋经虽不足一月,又只有两个基础循环,但他心思澄明,无贪嗔痴毒,学佛门心法最为合适,李景风只觉自已身轻体健,膂力又有长进,虽不能像三爷那样轻飘飘一跃而过,连翻几座墙不成问题。
他翻过墙,见那人影正疾步前行,却不是苏银铮是谁?李景风见她背着一个小包裹,心想:“大半夜的,二小姐翻墙做啥?难不成要私会情郎?她背着包袱,难道要私奔或逃家?我该上前劝阻还是回去告知萧情故,抑或跟着去?”
他心中犹豫不决,眼看苏银铮踩在树上,又翻一道墙,只得快步跟上。到了第三道墙前,苏银铮找了一棵树,正要翻过,李景风忙上前拍她肩膀道:“二小姐!”
这一拍直把苏银铮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破口大骂,慌忙转过头来,认出李景风,不由得低声骂道:“吓死人啦!你跟着我干嘛?”
李景风道:“二小姐,你这是干嘛?”
苏银铮道:“你别管我,回去睡觉,我忙着呢!”说完又要攀上树枝。
李景风问道:“你要去哪?”
苏银铮道:“你别多管闲事!唉!”她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又翻了过去。李景风只得跟上,追在苏银铮身后道:“你若不说,我便通知萧公子了!”
苏银铮停下脚步,低声道:“蓝色的,你要通知姐夫,我就大叫非礼,说你骗我出来,意图不轨!”
李景风听她这样称呼自已,不觉好笑,低声道:“你翻了三座墙才到这,我怎么骗你出来?松云居大门可是有守卫的。”
苏银铮道:“我就是想画画而已,你别缠着我!”
李景风道:“画画怎么不跟萧公子或掌门说一声?”
苏银铮道:“他们不让我晚上出门!”
李景风道:“那你白天画啊。”
苏银铮道:“就只有今天,只有今晚能画!”李景风不解问道:“为什么?”
苏银铮道:“你只有蓝色,没到银色,你体会不了!画画是看心情!漂亮的东西唰的一下,一天就没了。就今天,今天没了,以后就没了!”
李景风心想:“你这样解释,别说银色,就是紫色都听不懂。”于是道,“你跟你姐夫说声,让他陪你不行吗?”
苏银铮道:“姐夫又忙又懒,才没空呢!”又哀求道,“就只有今天!让爹知道了,他肯定要说,今天跟明天不是一样?明天跟后天不也一样?等拖到他肯了,时间早过了!我早跟爹说过,他就是不肯!”
李景风问道:“你若遇着危险,怎么办?”
苏银铮道:“你以为这附近只有嵩山大院里有守卫?济南城有宵禁,大街上都是巡逻,我身上有令牌,不会被查禁,遇到危险,大喊一声马上就有人来。”又道,“快放我走,巡逻要来啦!”
李景风见她似乎真是焦急,只得道:“那我陪你,起码放心点。”
苏银铮一愣,又怕守卫来到,只得道:“好!”
她正要爬树,李景风却摇摇手,自已翻过墙,蹲在墙头上,伸手去拉苏银铮,这可比苏银铮自已爬墙快多了。
两人再翻过两道墙,到了嵩山大院外。李景风问道:“接着往哪走?”
苏银铮指着远方一座小山陵道:“到那去。”
李景风皱眉道:“你不是说很近,怎么这么远?”
苏银铮更不打话,快步走去,李景风只得跟上。
一路上果然见着不少巡逻,苏银铮虽有令牌,但不想耽搁,左绕右转。李景风看她见一个闪一个,早晚被逮着,于是道:“跟我来。”说着领路前行。苏银铮虽不信他,也只能跟着。
李景风眼力之佳,足以在别人见着他之前见着别人,加上今夜月色皎洁,看得更分明,领着苏银铮左闪右躲,如入无人之境。苏银铮佩服道:“你怎么都知道他们在哪?”
李景风道:“我看得见啊。”
苏银铮啧啧称奇。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山脚下,李景风见此处巡逻已少,不禁问道:“山上没守卫,若遇着危险,不方便呼救吧?”苏银铮不理他,快步跑上山去,李景风只得跟着。苏银铮尽往险峻处走,李景风怕她受伤,紧紧护在她身后。又走了一刻钟,忽听到苏银铮哀叫一声,李景风跟在身后,瞧不见她情况,忙问道:“怎么了?”
苏银铮道:“几天前下了场大雨,山石滑坡,没路了!”
李景风向前看去,只见碎石泥块摊了一地,确实难走,于是道:“我帮你开条路吧。”
他走上前去,见着石头泥块,伸脚就踢到一旁,若遇到大块些的,便弯腰将石块抱起丢开。苏银铮跟在后头,也帮着清些小碎石子,一段十余丈的路程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只听苏银铮焦急地不住喊道:“来不及了!”李景风见她着急,加快了脚步,这才清出一条路来。
苏银铮到了山坡处,绕到一块凸起的岩板上,喜道:“就是这了,刚好来得及!”
那岩板约摸三丈宽,虽说狭小,两个人站立也大有敷余。苏银铮当真从包袱里取出画纸和毛笔,坐在地上,就着月光看去,开始画起来。
李景风见她开始画画,也跟着坐在地上,这一坐才知道为何苏银铮坚决要今天来。原来那岩块左边的山壁上生着一棵巨松,巨松早已半边干枯,枝叶稀少,却有两根树枝打横窜出,此时月亮正落在那两根横枝中间,像是被两根枯树枝夹住了一般。右边下方又有巨石凸起,顺着看去,恰恰能远眺正中偏右的嵩山大院,恰是一副瑰丽奇景。若早一天或晚一天来,月亮的位置便有改变,虽然大致不差,可也难免少了点味道。
李景风笑道:“这风景漂亮,难怪你吵着要来。”
苏银铮问道:“你觉得漂亮?”
李景风点点头,怕打扰苏银铮画画,不再多说。
苏银铮忽地说道:“是我先见到姐夫的。”
李景风道:“你那时还小嘛。”
苏银铮一边画图,一边道:“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
李景风摇头道:“不知道。”
苏银铮道:“爹就生了两个女儿,怕绝后,所以领养了亦霖哥哥。因为怕人说他假公济私,所以亦霖哥哥只当了侍卫长。其实他很厉害,灵色是金的,只比姐夫差一点。而且他喜欢姐姐,大家都知道,我那时只有九岁,我也知道,姐姐虽然只把他当哥哥,不过早晚也会嫁他吧。”
李景风静静听着,这古怪姑娘似乎有许多心事。“遇到姐夫时我可开心了,紫色灵色,比大哥跟爹都高。打小我什么都比不上我姐,姐姐比我漂亮,比我聪明,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我想,等我嫁给姐夫,我就能赢过她一点,结果……”
“你说萧夫人什么都比你好?”李景风问,“我怎么没看见萧夫人在这?”
苏银铮一愣。李景风又继续说道:“我猜萧夫人画画一定没你好。”
苏银铮继续画着图,说道:“结果姐夫平步青云,先当了刑堂堂主,又娶了我姐,你说气不气人?”
“我看你挺喜欢你姐跟你姐夫的,我猜你也挺喜欢你大哥的。你难过,是因为希望你大哥能娶你姐姐,认为这才不会有人难过。”
苏银铮沉默片刻,幽幽说道:“大哥一定恨死我了……”
李景风笑道:“其实你才没有喜欢上你姐夫。我猜你姐姐早就知道了,不然她这么疼你,肯定不会跟你抢。你大哥若是真疼你,也不会怪你。”
“才不是!紫色灵色的人可不好找呢!”苏银铮哼了一声道,“一万个人里头也没一个!我要嫁就一定要嫁紫色灵色的,这才能压过我姐!”
“也不用勉强,我蓝色也活得挺好的。”李景风觉得自已说得认真,也不禁好笑起来。
苏银铮笑道:“以蓝色灵色的人来说,你很会安慰人。别气馁,很多人都是绿色的。你奋斗久了,会有很低很低的机会变成黄色。”
李景风笑道:“这算安慰吗?”
说起安慰人,李景风想起那日沈玉倾被抓,小妹担忧难过,他本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反倒是严烜城替他安慰了小妹。不知为何,他总是在小妹面前支支吾吾。
其实他本性质朴善良,只要开口必能使对方感受诚心,却因太过在意,不想在沈未辰面前曝短,又不善于遮掩,越想遮掩越是拙劣,以致于总无法在沈未辰面前坦荡。
两人就这样东聊西扯,苏银铮又画了大半个时辰,说道:“好了!”李景风探头去看,那画却没完成,疑惑道:“这样就好了?”
苏银铮道:“一晚上画不完,记在脑里,回去补上就好。”
她收拾画具,下山路更难走,李景风得搀着以免她摔倒。苏银铮问道:“你在青城做什么?就做使者?”
李景风道:“没,我这趟就是帮朋友送讯。我连侠名状都没有,现在就一闲人。”
苏银铮睁大了眼道:“你没侠名状?”李景风笑道:“是啊,我连拜师都没有过呢。”
苏银铮道:“我瞧你功夫还可以,跟谁学的?要不要留在嵩山,让姐夫帮你安排个职位?”
李景风道:“不用,我还想四处走走。等送你回嵩山大院,睡饱了我就告辞。”
苏银铮忽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李景风早已有备,忙伸手揽住她腰。苏银铮倒在李景风身上,忽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李景风见她神情惊异,奇怪道:“怎么了?”
“我看清楚了,你是紫色的!”苏银铮左手抓住李景风右臂,神色甚是惊喜。李景风也分不出她是真是假,苦笑道:“你不是说我是蓝色的?”
“那是因为你是深紫,太深了,比我姐夫还深!白天太亮,我一时看差才看成带绿的蓝色!这个灵色本来就是朦朦胧胧,容易看错!”她紧紧抓住李景风手臂道,“你会变龙,总有一天会上天!我得揪住龙尾巴,跟着你一起上天!”
李景风料她是安慰自已,心想:“这小姑娘虽然古怪,其实是个好人。”于是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富贵命了。”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哪里不对?
果然,他的预感马上成真,苏银铮猛地一把将他抱住,欢快道:“快娶我!”
这一抱,把李景风吓得险些摔下山坡,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就在这瞬间,他看到山坡下远处有一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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