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家破人亡(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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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小丐道:“你们三拨人,一路往东南,一路往西南,一路往正南,敲锣打鼓,沿途吆喝口号,每二十户插旗一支,若遇到巡逻守卫,能避就避,没旗子的掩护有旗子的。我会跟在其中一路后边出去,至于是哪一路,我不能说,剩下的就靠临川子民帮衬了。”

彭小丐高举右手,虎口虚握,宛如握着一个酒杯,道:“诸位为我彭天放冒险,我连杯酒都不能回报。今日各安天命,彭小丐他日若重回江西,必报此恩!”

杨衍见他说得慷慨激昂,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热血。只见众人也虚握酒杯,齐声喊道:“为总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虚饮而尽,掷地出发。

呐喊声激昂,惊着附近守卫,一班四人的守卫正要来看,只见巷中冲杀出数十人来,守卫转眼就被乱刀分尸。那五十余人分成三拨,敲锣打鼓,各自齐声吶喊:“彭家小丐要出门,借些油火点路灯,冲天升起江西焰,亮亮堂堂照此程!”

这叫声响彻云霄,不少居民探出头来。又听有人喊道:“老总舵要出远门,乡亲们帮衬灯火,把能烧的堆在路上,送老总舵一程!”

彭小丐回到屋中,问杨衍道:“三条路,杨兄弟,你说往哪条路好?我听你的。”

杨衍道:“我家在崇仁,往西南走好些。不过谢玉良那杂碎知道我来历,说不定会追这条……”他想起明不详救他的往事,道,“总舵,我们往北走。”殷宏讶异道:“往北?那里没我们的弟兄掩护!”

杨衍道:“就是这样才好。南边火起,所有人都往这来,我们趁机往北,反而安全。何况往北离九江近,过了河就是武当地界,顺流而上便是湖南,那是衡山地界。宜春、吉安多山地,往赣州又太慢,往东到福建还在虎口内,不如往北去。”

殷宏道:“太冒险了!”

杨衍道:“险一定要冒,不然更难逃生!”

彭小丐沉思半晌,戴上那顶有假发的帽子,把刀揣在怀中,用外衣罩住,道:“杨兄弟说得有理,我们往北走。”

※※※

江西总舵早有人来报,说临川居民哗变,严旭亭大惊失色,彭千麒道:“操他娘的,一定是彭天放那老头搞鬼!严公子,我们瞧瞧去!”当下命人固守总舵,与严旭亭、方敬酒等华山点苍的九名好手,还有彭南三、彭南四两名儿子,共十二骑出发。他从总舵转出时,见着悬挂在总舵外的彭老丐尸体,忍不住气怒,挥刀将尸体左腿斩断,骂道:“你儿子会做怪,叫你全家死我手里!”

一行人快马加鞭,未过群芳楼便见前头大火分成三路延烧,待过了孙家医馆,只见街道中央处处堆起柴木稻草、漆油竹埽,甚至还有家具,燃起一团团火焰,阻碍道路,亮如白昼。又见有些住户屋顶门边悬着大大的“老”字旗,那是打着彭老丐旗号的意思,彭千麒大怒,纵马上前,一刀将旗子砍下。

严旭亭惊道:“彭小丐这么大本事,准备这么多东西,是准备焚城吗?”

方敬酒道:“三少爷,仔细听。”

严旭亭仔细聆听,但听呼喊吆喝敲锣打鼓声中还夹着几句口号。

“彭家小丐要出门,借些油火点路灯,冲天升起江西焰,亮亮堂堂照此程!”那五十余人一路敲锣打鼓,呼喊口号,沿途插旗,又有人喊道:“乡亲们快帮衬灯火,送老总舵一程!”

彭家两代对江西大有庇荫,彭千麒掘尸示众,早引得百姓不满,默默祝求彭小丐一家无事,听了这话,纷纷把家中能烧的堆在路中,点起火来,剎时半个临川烈焰冲天,马路上东一团西一团,各处是火,道路阻塞,前进困难。

巡守的弟子见了这模样,原是丐帮弟子的半数故作疲赖,假作救火,实则火上加油,要不就是拖延脚步,假意绕路,弄了个不进不退。

一名弟子刚插上“老”字旗便见着一队二十余人守卫追上,他让其他弟兄先走,正要上前搏命,那二十几名守卫后边的砍翻前边的,前边的回头应战,竟自内讧起来。只听有人喊道:“替总舵开路!”又有人喊道:“杀敌!杀敌!”“总舵有命,抗拒者杀!”他也不知谁是帮手,谁是仇敌,只得追上弟兄逃逸。

就这样,临川一片大乱,守卫自相残杀,敌我难辨,道路处处火焰,有些被逼得急了,竟焚起草料场,火生风,风生火,又点燃了附近小屋,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插旗手沿途叫喊,有些早听到消息的早已预先备好燃料,不等插旗就将火点上,连绵数里,处处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居民知道今夜有变,个个瑟缩家中,却又不甘心帮不上忙,于是在家中敲锣打鼓,大喊助威:“彭家小丐要出门,借些油火点路灯,冲天升起江西焰,亮亮堂堂照此程!”此声一传十,十传百,连绵不止,浩浩荡荡,在火光中更添威势。

彭千麒一边指挥救火抓人一边在火中寻路而行,但听:“彭家小丐要出门,借些油火点路灯,冲天升起江西焰,亮亮堂堂照此程!彭家小丐要出门,借些油火点路灯,冲天升起江西焰,亮亮堂堂照此程!”声音四面八方此起彼落,响彻云霄,反倒像是他们一行人被包围似的,严旭亭被唬得脸色大变。彭千麒铁青着脸道:“娘的,这群刁民,之后得好好收拾!”传令将所有人马调来这里,一边灭火一边追捕彭小丐。

杨衍与彭小丐、殷宏三人往北走,殷宏听到喊声,转头问道:“总舵,民气可用,何不跟他们拼了?”

彭小丐摇头道:“那都是百姓,彭家进来了千人,抚州外又有徐放歌的驻兵。再说,我们的人都是散兵,无人指挥,久战必溃,不过枉送性命。就算侥幸杀了彭千麒,抚州也不过江西一个小地方,外边兵马杀进来,仍是死路。”

他们怕骑马张扬,循着小巷往北走去,路上见着多数人马都往南支援,彭小丐一头白发白须都变成了黑发,一时无人注意,果然一路顺畅。殷宏赞道:“杨兄弟真聪明,这条险计反倒是最安全的!”

杨衍摇头道:“都是跟朋友学的。”心中却想:“若是明兄弟在这,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三人一路行至关口,见道路上建了栅栏,守卫约有三十余人。殷宏咬牙道:“麻烦了!”

彭小丐道:“闯一闯吧!”三人低着头,快步上前,守卫队长见了,上前拦阻,喝道:“抚州宵禁,不知道吗?”彭小丐低头道:“我们是湖北来的,赶着回家。”

那队长见彭小丐眉目熟悉,猛一惊觉,道:“总……”忽又改口道,“总有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撞哪家投胎去,快走!”

他拉开栅栏,正要放行,忽见一队人马经过,领头的正是谢玉良。

谢玉良替徐放歌抓了彭小丐亲信后,又领了三十名彭家弟子巡守路口,以免有彭小丐的心腹逃逸,见队长打开栅栏,问道:“搞什么?现在是宵禁,怎么放人出城?”

※※※

彭千麒等人在火中突进,见火路分成三股,不知往哪条路去。严旭亭道:“那彭小丐被总舵砍了两刀,伤势没这么快痊愈,咱们分成三路追捕,追着了,随便也把他收拾了!”

彭千麒却道:“那条老狗可不好惹,分成三路,未必能抓得住他。”他想了想,望向北方,“老狗狡猾得紧,要分也该分四路才对!”

严旭亭道:“分成四路?”

彭千麒道:“北方也是一路!”

严旭亭心下寻思,彭小丐重伤,不知道剩下多少功力,也不知身边是否有帮手,自已亲自领军,带了六名华山高手助阵,点苍也派了六名高手支援,有几个死在江西总舵,各自剩下四人,加上彭家父子三人,每路也就三人,若是彭千麒、方敬酒遇上还罢了,其他人遇上了,只怕死前还得被他带走一两个,甚至被他逃脱,不禁犹豫起来,问道:“方师叔,你怎么说?”

方敬酒道:“跟着彭小丐的是那个灭门种,我在武当见过他。”严旭亭想起杨衍,忙对众人说道:“呆会若见着那个红眼小子,绝不能杀他!他是华山的灭门种!”

此次仇名状是华山所发,彭家是义助华山,若杀了杨衍等同是华山杀的,彭千麒最怕这种把柄,对两名儿子说道:“你们给他杀了也不许还手!要不,让你们比死还惨!”

彭南三和彭南四连忙点头。

严旭亭问道:“方师叔,你说追哪条?”

方敬酒调转马头道:“往北!”

严旭亭讶异道:“往北?”

方敬酒道:“上回也是如此,他们在武当后山放火,却往前门逃出。”

严旭亭道:“那分两路,一南一北?”

方敬酒道:“一路,就北,找不着只能算了。分两路未必抓得住彭小丐。”

严旭亭知道他是考虑那三路有不少丐帮弟子,真发现彭小丐,反倒掩护帮忙,六个人只怕抓不住。他对这事全无把握,只得相信这能征惯战的师叔,于是道:“彭总舵,往北追去吧。”

彭千麒道:“行!走!”

那十二骑调转马头,向北疾奔而去。

※※※

彭小丐见谢玉良拦路,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已还没寻他报仇,他反倒送上门来,当下也顾不得伤势,低头背对着谢玉良道:“大爷,我们是赶路的旅客!”

他说完这句,转身低头走向谢玉良,像是要跟他解释。谢玉良连忙喝道:“别动!”殷宏与杨衍都与他相识,此刻也背对着他。那队长见谢玉良来到,不敢造次,正犹豫间,谢玉良见彭小丐兀自走来,连连喝止,周围巡逻也握刀戒备。彭小丐见对方人多,立时停下脚步。

谢玉良见杨衍短发,颇觉奇怪,喊道:“那个短头发的,过来!”杨衍低着头,握紧怀里的刀问:“大爷叫我吗?”说着快步走去。

谢玉良道:“抬起头来!”

杨衍脚下不停,猛然扑出,骂道:“我抬你娘!”同时抽出刀来。他自知武功低微,一出手便是杀招“纵横天下”。谢玉良见他突然发恶,吃了一惊,幸好早有戒备,忙拔剑相迎。他武功本较杨衍高上许多,只是这纵横天下乃是化繁为简的杀招,杨衍自学易筋经后,内力膂力都见提升,加上四年来不住苦练这招,即便做梦也能使出,当下刀剑两声撞击,谢玉良本以为以他年纪,这招能有一横一竖便已了不起,却不料杨衍挥刀如雷,硬生生又迸出一刀由左至右的横扫。

然而谢玉良身为七袋弟子,是当过抚州分舵主的人,武功终究高出杨衍太多,虽然剑势已尽,急忙向右闪了开来,这一刀当即落空。只是他这一闪却正中杨衍下怀,杨衍早知自已武功非他对手,这一刀只求逼得他向右闪避,谢玉良一退,便往彭小丐那边近了几步。

这才是杨衍的目的。他一家遭人所害,心心念念都想着手刃仇人,甚至怕严非锡死在别人手上,彭小丐的仇人若不能亲手解决,那该有多遗憾?

谢玉良刚一站稳,就瞧见一人一双冷目盯着自已,随即见着那把十年来看惯的刀,过去如此熟悉,此刻却是如此胆颤心惊!

彭小丐大喝一声,一刀扫去。他虽重伤,武功高上谢玉良何止数倍,谢玉良见着故主,心胆俱裂,连反击的勇气也没,被当胸一刀斩成两段。

他身后那三十名彭家门人见领头人身死,一拥而上。架栅阻路的队长喊道:“保护总舵!”守着栅栏的弟子倒也并非全都支持彭小丐,有些人心猿意马,有些人彷徨无措,但听见队长呼喊,又见对方杀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提刀应战,殷宏也持刀在手。

彭小丐脱下帽子掷于地上,举刀高喝:“杀!”六十余人展开一场混战。

双方人数相差不多,彭小丐毕竟是绝顶高手,又熟悉彭家刀法,三招两下便能杀掉一人。杨衍连杀了两人,只觉得心应手,心想:“没想到我功夫进步这么多!”殷宏也杀了一人。双方交战片刻,彭家弟子死伤殆尽,守门的丐帮弟子还剩下十余人。

彭小丐道:“我要逃亡,你们各自散去便是!”

那队长道:“总舵,我们放你走,回去臭狼必然整治我们!横竖是个死,不如跟你一起走了!”

彭小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车进!”那队长道,“东乡巡守队长!”

彭小丐点点头:“来!”

他望北而走,一众丐帮弟子随后跟上。杨衍回头算了算,连同车进在内,共有十五人,虽不是全部,也是大多数了。

一行人出了关卡,走了荒野小径,一路走得甚急。杨衍目力在黑暗中不行,幸好灯笼多,虽有些吃力,还能正常行走。

一行人方走出三里地,杨衍丹毒发作,殷宏怕耽搁时间,背着他前进,却也知道子时到了。又走了两里左右,杨衍正以为脱险,忽听后方马蹄声响,众人勃然色变。

彭小丐叹道:“想不到被他们识破了……”杨衍甚觉愧疚,道:“总舵,是我的馊主意……”

彭小丐道:“你的主意挺好,不走这条路,只怕我们还困在临川,只是不知怎地被发现了。”

殷宏道:“总舵先走,我们断后!”

彭小丐却不答话,走到杨衍面前,拍拍他肩膀道:“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是灭门种,他们不会追你。”

杨衍怒道:“总舵,这时你还要我一个人逃生?!”

“你死在这,就真没人替我报仇了。”彭小丐道,“你身上背着两家仇恨,一是杨家,一是彭老丐家。你的仇人是严非锡、徐放歌,还有彭千麒,千万别忘了!”

杨衍心中激荡,道:“我不会忘,至死不忘!”他走上前,“我就是个灭门种,他们奈何不了我!我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倒赚!”他咬牙切齿,横刀当胸,丝毫不惧。

彭千麒等人往北追来,遇着逃散的彭家弟子,说北门走了人,连忙纵马急追。彭小丐一行人步行,不到半个时辰便追上,他们见前方有十余人,彭千麒当即停马,狞笑道:“老龟仔终于露出头来了!”

杨衍也不跟他废话,他认得彭南三便是当日与彭南义交手的仇敌,大喝一声,一刀向他劈去。彭南三认得杨衍那双红眼,挥刀挡开。

众人见杨衍发难,喊道:“总舵快逃!”纷纷扑上前去。彭千麒冷笑道:“我才是总舵,我干嘛逃?”

霸掌钱坤、飘飘然柳中刃、飞鹰李子修、硬爪黄柏等点苍华山两派高手都跳下马来应战,唯有彭家有马战刀法,彭南三坐在马上抵挡杨衍攻势,却不敢还手,生怕一刀不小心杀了他。方敬酒护住严旭亭,彭千麒则是笑吟吟看着,彭小丐那边人数虽占着点优势,然而双方实力悬殊,已方多的是高手,对方不过寻常兵卒。

车进与殷宏对上硬爪黄柏,那黄柏一双手指精瘦干枯,却有摧枯拉朽之力。两人围攻,过不到两三招,车进一个破绽,腰间被扯下一大块肉来,当真利如刀剑,车进咬牙再攻。

另一边,杨衍不住挥刀砍向彭南三,彭南三格挡招架,不敢反击。他武功高出杨衍太多,杨衍眼看不能得手,猛地大喊一声,索性不砍人,砍马去了。

这马身比人高大许多,又难驾驭,彭南三格挡几下,哪挡得住?杨衍一刀戳入马胸,那马惨嘶一声,人立起来,彭南三险些摔马,忙纵身跃下。杨衍知道自已是灭门种,索性毫不防守,狂砍狂劈,既有章法又无章法,杀得彭南三节节败退,苦不堪言。

霸掌钱坤、柳中刃、李子修三人早攻向彭小丐,这三人都是华山高手,铁掌虎虎生风,刮面生疼,柳中刃身形飘忽,柳叶刀如影随形,飞鹰李子修使一把长枪,如灵蛇出洞,点点梨花。

至于其他丐帮弟子,武功与这些人差得太远。彭南四马上左挥右砍,转眼杀了一人,连半盏茶的时间也不到,十余名丐帮弟子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彭千麒见丐帮弟子一一身亡,血脉贲张,甚是兴奋,乐得不住大笑。彭南四见黄柏还在与殷宏车进纠缠,纵马过去,一刀朝殷宏背后斩去。殷宏闪避不及,背后先中一刀,又被一刀戳入胸口,惨叫一声倒地。

杨衍见殷宏惨死,悲呼一声:“殷大哥!”声音未落,黄柏已扣住车进咽喉,一把将他气管扯断。车进“呼呼”两声,双手在空中虚抓,随即倒下。彭小丐力敌三名高手,格挡闪避,仍是矫捷不已,那三人竟一时收拾不下这重伤的六旬老人。柳中刃轻功卓绝,绕到彭小丐身后,劈他后脑,钱坤双掌击向彭小丐胸口。彭小丐一矮身,竖刀藏胸,侧肩撞向钱坤,恰恰从他双掌隙缝处穿过。这一招避得极险,肩膀正撞向钱坤胸口,将钱坤撞退几步。

这招“埋身藏刀”乃是五虎断门刀当中的巧技,埋身撞开对手后,侧踏一步,同时翻出“藏刀”,自对手天灵劈下,来个一刀两断。可彭小丐刚翻刀,眼前一条银光飞来,是李子修的长枪,他只得横刀抵挡。那枪使得如暴雨点点,往彭小丐面门、胸口、腰侧招呼,彭小丐觑得准确,回身翻过长枪,径自去劈李子修手腕,李子修连忙提枪后撤。柳中刃又已追来,彭小丐只得横劈一刀,双刀交击,柳中刃手腕一软,险些抓不住刀,连忙退了开来。彭小丐胸口剧痛,知道伤口迸裂,正此时,铁掌迫来,彭小丐勉强闪避,却已避不开身后长枪,眼看要被洞穿。

“操你娘!”杨衍猛地飞扑过来,横在长枪与彭小丐中间。他是灭门种,李子修连忙缩枪,这大好机会彭小丐怎能放过?趁势一刀削中了李子修大腿。

柳中刃鬼魅一般飘至彭小丐左侧,一刀就要捅他腰眼,杨衍身法虽慢,赢在贴着彭小丐,当即转过身来。柳中刃缩手,一道血光喷起,彭小丐已砍中他手腕,幸好他身法快,连忙后退,才保住一臂。

霸掌钱坤却没此等幸运,他双掌拍来,杨衍索性向他双掌飞扑过去,钱坤想不到有这样不要命的人,身法非他所长,眼看闪避不及,只能撤回掌力。可面对彭小丐这等高手,每掌都是出足全力,一缩手,收势不及,闪身不能,杨衍已扑到他身上,彭小丐趁机横足一扫,将他扫倒在地。杨衍举刀就要砍他,他运三分力打向杨衍胸口,不料杨衍不闪不避,“啪”的一声,这掌打断了杨衍两根肋骨。杨衍却浑不知疼痛般,一刀戳入他胸口,钱坤惨叫一声,杨衍拔出刀来,重又刺入,一刀接一刀,一刀又一刀,钱坤惨叫连连,想不到这等高手竟惨死在一名武功低劣的少年手上。

杨衍双眼血红,骑在钱坤身上,一刀接着一刀,状似疯魔,众人虽是见惯沙场的老将,见着这景象竟觉得有些阴森,一时不敢靠近。彭千麒却看得兴奋,大叫一声,自马上飞身而起,一脚踹开杨衍。杨衍着地打了几个滚,像是不知疼痛般,拔刀砍向彭千麒,彭小丐忙挥刀掩护。

彭千麒本就与彭小丐功力悉敌,彭小丐伤重力疲,怎是他对手?只几招就险相环生。杨衍不要命地挡在彭小丐身前,彭千麒有意玩弄两人,一刀劈向彭小丐胸口,杨衍侧身来挡,彭千麒立即收招,一脚踢在杨衍肚子上,踹得杨衍在地上滚了几圈,彭小丐挥刀砍来,他再随意格挡几下。寻常人中了这脚,早就瘫趴在地,杨衍却似不知痛楚,起身扑了过来,他便每次都等杨衍起身,这才逼得彭小丐危险,等杨衍挺身抵挡,再将杨衍打飞。

如此过了几回,彭千麒明明能杀彭小丐,却始终不下杀手,拖得彭小丐精疲力竭,就等杨衍来救。杨衍身上骨头不知断了几根,也不知吐了几口血,浑身血污,连步伐也踏得艰难,巍巍颤颤,摇摇摆摆,又踏入战局之中,挥刀去砍彭千麒,无论伤得多重,仍要起身死战。

这又是一番触目惊心,连刚死了弟兄的华山派高手都觉不忍,难道这个少年不知疼痛为何物吗?

还是说这个少年,其实比谁都更了解疼痛?

彭千麒本以为杨衍被打个几次便会怕了,到时再来慢慢收拾彭小丐,哪知杨衍竟如此硬气。他怕打死杨衍,趁着杨衍挡在面前,一脚踹断他腓骨,杨衍也不哀嚎,扑地倒下。彭小丐早已抵挡困难,彭千麒一掌拍在他胸口,顿时伤口迸裂,血染胸膛,彭小丐飞出数丈,气喘吁吁,却站不起身来。

杨衍腓骨断折,勉强靠着单足起身,彭千麒又将他扫倒在地。杨衍又起身,彭千麒又将他扫倒。杨衍摔了两次,无力站起,便用膝盖跪地,缓缓爬向彭小丐。

方敬酒喊道:“彭总舵,不如把他手脚筋挑断了吧!”

严旭亭听方敬酒这样说,甚是讶异。他知方敬酒虽常杀人,却欣赏好汉,忍不住问道:“方师叔?”

方敬酒脸色凝重道:“这小子不死,华山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

彭千麒却不上当。昆仑共议的“灭不能满门”是要保证这一门能存续,要不杀光全家,留个残废或者不能生育的儿子,岂不与灭门无异?灭门种只能伤不能废,他见杨衍伤成这样,实在不好继续对他动手,要是一不小心真弄死了,可就麻烦了。

他转头望向彭小丐,道:“别死太快,我还在想怎么炮制你,一刀下去,太无趣了。”他脸颊潮红,显得兴奋之极,啐了一口道,“娘的,回去得再找个娘们爽爽!”杨衍爬到彭小丐身边,见彭小丐伤势沉重,忍不住难过地喊道:“总舵……”彭小丐握住他手道:“活下去……”又将手中刀交给杨衍,“救威儿……”

杨衍知道已是穷途末路,忍不住哀伤哭泣,满腔的怨毒重又浮起。

忠良无后,家破人亡,奸邪当道,鼠辈横行!杨家彭家竟因善灭门,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

师父爱挂在嘴边的天道、天道,天道在哪里?!难道天道就是无人不可杀,无人不该死吗?!

彭老丐一世英雄,救人无数,惨遭灭门之际,就没一个人能来救他们吗?!

杨衍抱住彭小丐,对天狂吼:“我操你娘!操!!”声音悲切,在深夜的田野中远远荡了开去。

严旭亭早受不了彭千麒这般凌辱人,道:“彭总舵,别折腾了,杀了他吧!”

彭千麒耸耸肩,道:“别急,就跟这兔子一样,一脚一脚踹死好了。”他下定决心,悠闲地走向彭小丐。

像是回应了杨衍的呼喊般,一阵细碎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又快又急,初听还是细碎杂踏的声音,才一会马啼声越来越响,众人皆讶异这马的神骏。

一匹高头黑马沿着小路疾速奔来,停在杨衍身前约一丈处。那是一马双骑,众人先注意到的是马上的少女,高鼻深目,姿容冶艳,一双大眼甚是无邪,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严旭亭看得移不开眼。彭南三和彭南四都暗自扼腕:“可惜这娘们被爹见着,没我们的份了!”

“大半夜的沿路骂娘,搞什么?”说话那人搂着少女从马上跳下,众人这才注意到少女身后的壮汉。只见他身材壮硕结实,身高九尺有余,彭小丐已算是高大,这人只怕比彭小丐还要高上一些。那少女双手环着壮汉胸口,看到遍地尸体,显得极为害怕。

彭千麒比了个手势,彭南四会意,驾马冲向那人,喝问道:“你是彭小丐的帮手?!”说着一刀劈下。他知道彭千麒意思,管这人是谁,把这娘们抢了再说,江西地界,还怕脱不了罪?他这刀用尽全力,往那人头上劈去,少女惊呼一声,闭上眼睛。

电光火石间,那人猛地伸手抓住彭南四手腕,将他扯下马来,飞起一脚将彭南四踢飞三四丈,落地时又在地上滚了五六圈,躺平时又滑行了几尺,再也不动,也不知死了还是昏了。严旭亭原本还愣愣看着那少女,直到此时方才惊觉过来。

那人松开怀中少女,道:“在这等我。”走向杨衍两人。杨衍见他露了这手功夫,忙道:“救救我们!”

那人弯腰看着彭小丐,似觉疑惑,绕到正面端详,不禁眉头深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彭小丐睁开眼,见着那人,重又将眼闭上,杨衍只觉彭小丐呼吸忽然变得平稳,好似睡着了般。

“硬爪”黄柏见来人武功极高,怕他真出手帮彭小丐,抢上一步。他武功又比彭南四高上许多,五指成爪抓向那人面门,那人张手抵挡,双方五指交扣,黄柏大喜。他爪上功夫修练二十余年,硬如钢,锐如刺,抓透三寸厚的木板也如摧枯拉朽,这人武功再高,只需一扳,还不折断他手指?当下五指用力——

“喀啦”一声,黄柏大声惨叫,却是自已的五根手指全被扳断。“点苍的?”那壮汉眉头深锁,似在苦恼,重又抬头看向彭千麒等人,神色困惑不解,又似犹豫,彷佛遇到极大难题,正考虑要不要插手似的。

严旭亭见他展露武功,知道是高手,见他犹豫,连忙拱手道:“华山与彭天放结下仇名状,特来报仇,无关者还请回避!”

壮汉听了这话,一展愁眉,笑逐颜开,哈哈大笑道:“我见了五虎断门刀,还以为是丐帮家事,不好插手。原来是仇名状啊,那就好办了!”

“在下齐子概,义助彭天放!”壮汉拱手道,旋即松了松筋骨,“我忙,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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