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东西出来,她站在两个墙洞处左右观望,发现左侧墙洞往外延伸出一条路,右侧是封死的,于是毫不犹豫,快马加鞭往左侧跑。
通道足够大,够两个成年人并肩进出,漆黑一片,没有装灯,她手里举着在锤子男洞里找到的小手电,一路狂奔,踩着光圈边缘,把黑暗抛在身后。
只要离开这,她就能安全一些了。
就在她看到前方露出些微光亮时,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并且洞口的亮光被遮住一些,微弱的亮光在地面上勾出一道高大的人影。
她心中一紧,赶紧放慢脚步,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同时扯了扯戴在头上的帽子和口罩,攥着长矛往墙边靠了靠,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来人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布包,里头堆着高高的、软绵绵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褥,把那人视线挡了一部分。
不知是没看见她还是压根不熟,对方也没跟她讲话。
在同那人擦身而过时,仇思今几乎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弄出丝毫动静,等那人过去,她立马加快步子往外走。
离出口只剩不到十米,光线越来越亮,她心怀激动,渐渐撒开步子朝光明飞奔过去。
冲出洞口时,明亮天光刺得她在昏暗中待了一夜的眼睛一花,在恢复视力后,她不敢多停一秒,生怕里头的人发现不对劲出来抓她。
一夜没吃东西,还受了伤,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体力也快达到极限,她得赶紧走。
出来后她才发现,这是在一个废墟坑里建的墙洞,废墟坑不是特别深,有两米多高,给人活动的空间不足十平米,稍微遮掩一下,足以挡住大部分的变异动物和人的视线,上面还吊了绳子,得翻出去才能离开这。
仇思今给自己打了打气,大步上前,抓紧绳子踩着碎砖烂瓦往上爬,与此同时,她让手机出来给她指明方向。
片刻后她又意识到,她不知道自己在市中心的哪个方向,于是抱着期待问:“手机地图能用吗?”
既然这个手机有信号,指不定流量还能用,有地图就好办多了。
手机满足了她的期待:“能用。”
仇思今立马道:“搜索市中心医院。”
手机男音在三秒钟后规矩道:“沿这条路向左直行二百米后右拐,然后……”夏季的清晨无风,仇思今耳边只有手机的播报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她调动全身肌肉发力,四肢并用,长矛捆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外走。
不到两分钟,她就到达顶峰,开始沿着废墟坑边缘往下走,站在高处,她一眼就看见底下停了一辆银色面包车,决定去试一试。
她上个月才成年,还没考驾照,但是基本知识和手机模拟开车都练过了,现在紧急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有辆车总比徒步来的强,遇到变异动物还能挡一挡。
仇思今气喘吁吁跑到车旁,还没进去,“咻”的一道风声划过耳畔,一发子弹砰地嵌进她身旁的车身,汽车外壳上留下一道深深凹陷。
她头也不敢回,飞速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长矛往旁边一放,见车钥匙没摘,上手一拧,发动机顿时发出嘶吼。
与此同时,几发子弹紧追不舍,“嘣嘣”打得前后左右的窗玻璃支离破碎。
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不可避免被碎玻璃割伤,可她不能停下,更不敢停下。
两脚踩在刹车、油门上试了下,知道哪个能走,一脚下去,汽车如同离弦之箭“轰”地飞出去,把一切危险都抛在身后。
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裂缝和碎砖,轮胎轧在上面颠得仇思今胃里翻江倒海,酸水上涌,但是她吐无可吐,脸还漏着,舌头刚长好,也吃不了东西,她只能硬生生忍着。
幸亏开车的基本常识她还知道一些,只要不乱动方向盘,一般不会有事。
她一边把控方向盘,一边让手机给自己报位置。
手机一连只报了几个拐点,她才发现这个墙洞距离市中心并不是太远,如果没有如此坎坷的路面,开车不到五分钟就能到。
但尽管路面不好,有汽车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能是在市中心附近的原因,人比较多,再加上天亮了,变异动物有所顾忌,一路上她没碰到变异动植物,只碰到一些出来觅食的人。
人在紧急情况下的潜力是无限的,为了逃命,这短短一会的功夫,仇思今都快成修炼成老司机了,虽然一路颠簸,但车子终是顺利驶入了市中心的路。从这条路开始,越往里人越多,成群结队,成千上万,若不是整座城市成为废墟,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之前的和平年代的大街上。
可她身上剧痛的伤和许许多多扎绷带的人提醒她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
为避免撞到人,她放慢开车速度,在人群中穿行,去往市中心医院,她还是想去人多的地方,然后找一找乔文元和邓梦书。
这两个人算是她的同伴,光这一晚上的经历,她就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有多么困难。
面包车破开人流,缓缓停靠在到处停满担架和伤患的医院不远处,她停车后第一时间没有跑去临时营帐,而是拿起长矛从汽车内部翻到后面察看有什么东西。
这可都是她拿命换来的,轻易不可给人。
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已经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再有闲心帮她,任何人都靠不住,她也不能随便帮别人,她得把自己保护好,才能有余力帮一把身边的人,还要给姐姐留一部分。
为了放东西,车子后排座椅都被放平了,她翻过去就看到一个个箱子里放着米面等粮食,还有各种药物,她没有犹豫,打开床单一通塞,结果药物放完,她发现米面只能塞进去两袋,然后就再也塞不下了。
空间居然满了!
她想了想,在床单剩余位置又画了个小空间,可紧接着就发现这个空间只是个普通的圆,没办法放东西,于是把书包拿出来,打开手帐本。
手账本上的空间不知道有多大,但是可以把大部分小物件放进去,把药物放进手账本里,床单的位置腾出来塞粮食。
手上的小空间也用上,塞了两卷纱布和碘伏。
这样,她又往床单的空间里塞了一袋米和几包调料。
看到真空包装的面包时,她很想拆一袋垫垫肚子,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嘴巴闭不紧,口水蛰得她脸火辣辣地疼,眼泪直飙,根本吃不了东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异能副作用有限的缘故,她这次没有饿到手脚发抖,现在只是肌肉过度使用后有些虚软。
她赶紧把面包塞进空间,眼不见心为净,把口水混着血水吞下去,抬手抿掉眼泪,可嗓子还是遏制不住小小痛叫一声。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害怕哭出声。
从前她真受不住委屈哭的时候,有妈妈、姐姐陪她,她可以无所顾忌诉说自己的难过痛苦。可现在不行。
眼泪会蛰她的脸,叫声会引来人,没有妈妈,也没有姐姐,一切都只能自己消化。
现在这辆车里情况不明,还有人,后排还有两扇玻璃在,能稍微遮挡一下,普通人第一时间不会靠得太近。
听到她的呜咽声,手机从她口袋里出来,变成一张嘴,嘴唇上面是手机后面两个摄像头,充当眼睛,望着仇思今,“你怎么了?”
仇思今边收拾东西边眼中含泪坦白道:“太疼了。”
“疼是什么?”手机又问。
仇思今就猜到他又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并不意外,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伸出手想戳他一下,再问问他什么感觉。
谁知刚把手指头悬在它上方,嘴巴侧面忽然伸出来触手似的一条黑色铁绳,圆润的顶端好奇地和她的食指对上,随即缠住指尖一周,顶端戳了戳指腹。
仇思今感觉自己从一张嘴巴上看出了“新奇”二字,同样稀罕地看它。
“这是软吗?”手机问。
仇思今觉得这是个打探手机变成这样原因的好时机,立马问:“你能听明白我的话,对吗?”
“嗯,”手机回答,“这个手机上有的内容我都可以明白,那些书里讲了很多,我大概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没见过,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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