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在下午。
琼早上六七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睁眼刚好和巡逻归来趴在窗框上的格温面面相觑,后者带着满头浓重的寒气,张嘴还没说话就吹出一朵白腾腾的云雾。
“你不再睡会儿吗?还有很久。”格温把脑袋埋进被窝里捂热,钻出来时看到琼正对着镜子努力地往橘棕色的蓬松头发上抹油。
“如果头发太炸了会不会挡住后排的席位?”琼钻进衣柜里提溜出来一身西服,在身上比了比,然后摇头,“这套衣服是我妈以前的,好像小了。”
格温头一次知道稳重的朋友也会这样瞻前顾后,笑了声:“挡了就挡了……西装也不必穿,这种场合市民参与人只要穿着得体就不会被赶出去的。”市政议会厅举办的听证会通常都开启直播,虽然她向来对这些冗长的会议没有兴趣,但多少也瞄过两眼流程,像琼这样的学生身份出席者虽然少却也并非没有先例,有人直接穿着校服或者卫衣牛仔裤就入场了。
“我想穿着母亲的衣服出席,”琼解释了她选择这身正装的原因,她平时的穿搭花得像从荧光漆厂里滚了一圈出炉一样,要么就一副漆黑朋克风,才不会如此循规蹈矩,“要不是因为这个我甚至打算穿骄傲T去。除了学校制服我就没穿过别的正装。”
那套西装的确有些小了。琼的骨架很大,衬衣绷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等到再穿外套的时候就更挣扎了。格温跳下床帮她牵过卡在肩后的衣袖,她别扭地拧过头把手臂插进衣洞,啧啧抱怨:“像一只乌龟塞进一副不适合她的壳。”
听证会在下午。
整个上午艾伦忙得连车胎都快冒火星子了。在确认取消听证会这个点子不可行之后,他就在四处奔波报警——废话,邪恶六人组里最难搞的三个里面至少有两个联手了,而他和侄子只是两个靠捡破烂来打打罪犯的热心市民,凭什么指望着就靠他们螳臂当车?
于是艾伦几乎跑遍了整个纽约城还没拆除的公用电话亭打911提供匿名线报,又找了两家印象中相对没那么腐败的地区分局对着他们的窗户开了两枪,橡皮子弹上绑着事先打印好的报警纸条。要不是直接闯进市长办公室反而会坐实“徘徊者就是恐怖分子”的名声,他早干脆直接裹着披风去敲市长的窗棱说“有人等着炸你,识相点就把安保级别提到最高夹紧尾巴开你那听证会”了。
“谢天谢地,他们想到了还有直升机,可是听证会开个直升机来干嘛?”虽然通讯频道相当灵敏,艾伦几乎仍然在扯着嗓子喊。头顶盘旋的直升机桨几乎盖过了他正常听觉能捕捉到的所有动静,以致于他现在只能表现得像个听觉退化到半聋的老人,抱着手机哇哇大吼“pardon?”的那种。
“毕竟秃鹫具有飞行能力,有必要防止来自高处的袭击,”徘徊者躲开直升机架狙能扫到的位置,机动地逡巡完一圈,将附近的警力布置直收眼底,“这说明你报的那些警发挥了作用。警方增加了巡逻人手,而且保护市长的特勤人员又翻了一倍。”
“在加德森议员绑架案后这些特勤人员原本已经翻过一倍了。搞这么一堆人护着那破市长又有什么用?他对这座城市的作用还不如下午从台下随便抓个参与人上去坐着大。”艾伦喊累了,把车停在附近的公园歇脚,这里的直升机噪声稍小。他恶狠狠地剥开一支能量棒啃下一半,这是他在市政厅附近能买到的唯一的便携食品。街头常见的那些烤羊肉拌饭小推车和炸热狗推车在这片特殊的市政街区被驱离了,要想吃点热的只能一路走去二十分钟路程外的唐人街,他才没那个闲情。
可惜这根能量棒还不够艾伦塞牙缝的。
“已经不错了。”徘徊者不知转到了何处,声音稳定地在频道中回应。比他的某些消极预测强。事实上迈尔斯有些意外,这位看起来本就不打算强力打击邪恶六人组的谢菲尔德市长,居然没有在收到了秃鹫和章鱼博士可能袭击听证会的风声后顺势取消议程,这感人的坚持简直不像他。
不过他们远不止是来评估听证会警力布置情况的:“有注意到超级反派可能发动袭击的死角地点吗?”
艾伦嗤了声,将包装纸塞进垃圾桶。奇了怪了,今天的治安好得就和天气一样难得,除了盘旋不散随时待命用以保障听证会顺利进行的直升机,巡逻警员们也有条不紊地把握着市政厅附近的交通管制。这片区域碍于市政厅的存在,缺乏太多林立的超高建筑,似乎所有所谓死角都一览无遗。除了市政厅公园里的流浪汉们太臭又聚众飞叶子之外,实在找不出能对听证会产生威胁的存在。艾伦嘶了一声,准备拧动油门换个角度重新再观察一遍,要他说,考虑到昨晚他们的发现,难保科学怪人们不会从地下轨道里冒出来……还待继续想,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警车鸣笛。
“嘿,今天这条路上限行摩托车!”巡警提高嗓门提醒前面那个跨坐在重机车上的黑人,一边推开车门。“Ohshit.Igottago.”前头的黑人头都没回。他仿佛迸发了某种刻在DNA中的警觉,更迅速地一拧车把手,黑中抛着紫光的重型机车在条子的罚单到来之前呜地一声蹿没了影。巡警追过无数违章的机动车,从没见过跑路这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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