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算不上朋友,但迈尔斯不得不认可她的美学。
他记得她的战服,像一支射开了黑暗的箭头,玫粉色如同反色的春草从黑白线条中萌发而出,径直扎进视野。她的腕带也如此,底色用涂鸦漆喷成了白的,而她指尖两转,将微缩喷头卡进玫粉色涂鸦漆的喷嘴上,触肢纤长的菱形状蜘蛛图案在喷枪下延展。
实话说,在她这样做之前迈尔斯从未想过,原本发源于非裔的艺术形式能和一个金发白皮肤的女生产生共鸣。然而就地取材之下,蜘蛛女的符号喷绘成涂鸦竟然也奇异地和谐。如同她在他的地盘穿行而过,衣角难免蹭上了他的颜色却不必拭去,那些颜色勾勒出了她在这个世界的轮廓。
“艾伦去哪了?”格温专注地凝视着那枚蜘蛛花纹,仿佛她屈指轻轻一弹,那只小虫便会顺着腕带灵活地游走一圈。
男生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盯着她给腕带喷漆,不像与她交流,倒像怕她把自己的涂鸦漆抢走跑了。
“当个不爱开口的蚌壳对我们的合作没有任何帮助,迈尔斯,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合作者都在忙些什么,”格温知道自己又得撬一记蚌壳他才会说话了,“况且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但愿不要是又在把合作者当威胁捆起来之后发现。”
“在送外卖。”
格温喷漆的手好像抖了一下,又仿佛还一如既往地稳。
“他注册了UberEats。我们有摩托车,他借着送外卖的机会接触线人。”迈尔斯看了一眼手机上他和艾伦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停留在“披萨要凉了”。
“挺好的,”格温好像逐渐摸清楚了从他嘴里撬信息的方式,“每天送满二十单可以拿15刀激励金呢。看我干嘛,被包括我爹在内的警方追捕到无家可归的时候,我也想过以后得靠什么活啊。”
腕带已经重新装饰完毕。它看起来就像鲁索那只义警支持者腕带的单一版本,上面有且仅有蜘蛛侠的标记,简洁,且理所当然如此。
“所以艾伦的代号是什么,外卖侠?总不能一直叫他‘徘徊者的搭档’?”
“华生。”迈尔斯说。
“Really?!”
“假的。徘徊者从来不止是一个人,是‘Prowlers’。”还是迈尔斯说。
“你居然也是会开玩笑的,”格温小小震惊,“还以为你无时不刻都准备咬我一口呢。”
这个评价确实很恼人。
格温翻出窗户前本来想跟他碰个拳。腕带稳定了她的身体状态后,两人合作中他帮她的那个部分已经先一步完成了——只剩下她帮他调查布鲁克林高中学生们意外身故的部分。然而迈尔斯懒得跟她碰拳。于是格温从窗外又翻了进来,特地找到工作台边正在充电的徘徊者拳套,它灯管发着黯淡的紫光,像一只重新连接回母体,大口汲取能量的休眠的兽。蜘蛛侠纤瘦的手指攥到了一起,握拳时只有它的十分之一大,拳头和硕大的拳套碰了一下,兜帽随即消失在了窗际。
格温结束第二天的课业后靠在排练室的门外,发现自己到得太早了。前面那支蓝调乐队在磨一首未来要去酒吧演出的新曲子,格温记得斯图尔特对这首歌的描述“路过的狗听了都昏昏欲睡”,倒也不能说不贴切。
腕带乐队的三个人就是在这样一阵靡靡之声中,见到格温的手腕的,那只白色底荧光玫粉图案的腕带简直如同启明星一般显眼。
琼还没来得及开口,斯图尔特就抱住了鲁索的小臂:“Hell,我们真的有鼓手了,我再也不用在油管上学见鬼的《架子鼓入门第一课》了。”
琼盯着那只醒目的腕带,视野的暗处如同点燃了一团微光:“早该想到是这样的腕带,你很适合它。”
“它很适合我。”格温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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