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着吃东西,到底是怎么咽下去的?
楼下的街道开过去两辆救护车。以往这个片区听到救护车声音的频率是每二十分钟一趟,而现在他几乎已经把这些鸣笛当成了日常的背景音。
在等待救护车笛声淡去的时间里,蜘蛛侠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背上抽出了那截法棍,向后递给他。
“干什么?”
“还给你的,”蜘蛛侠终于转过头来,她没戴面罩,兜帽下的头发用发绳绑成松松的马尾,另一只手握着她正在当零食嚼的另外半截法棍,“你不是总惦记着我吃了你的肉桂卷?还你一个,这就扯平了。”
肉桂卷和法棍差得有点远。
“没得挑,”格温看出了迈尔斯脸上的一丢丢嫌弃,“这是别人送给我的。路上有人抢钱包,被劫者正好刚买了根法棍,我觉得拿起来打抢劫犯怪顺手的……下次碰到抢劫面包店的就有选是法棍还是肉桂卷还是贝果的余地了。”
迈尔斯盯着那根斜着支过来的法棍的断面。断成两截的缘由他也知道了,只希望这半根别是接触了抢劫犯的那面。
“不信。”
“疑心病!”少女果断把半截法棍收回去,反呛。
“我不信你只是为了在愿景学院里玩音乐,”迈尔斯淡淡,“你从另一个宇宙到了这里,我不相信你会什么都不做就安之若素地适应校园生活,把这里当家。”
蜘蛛侠背对着他,恶狠狠地啃了一口法棍,结果太硬只撕下来了一点面包皮:“是啊,我在65号宇宙好不容易才拿到MIT的录取通知书,新生周刚结束又给我扔到这儿来重读高四了……离不开的纽约,打不完的坏人,读不完的高中。有时候想想也像噩梦呢。”
“那你呢,”格温把话抛还给他,“你在做什么,徘徊者?”
是他说要谈合作的,总得拿出点诚意来。这个世界的徘徊者比蜘蛛侠还会藏匿行踪,除了一些人们被徘徊者和他的搭档救下、亦或是徘徊者阻止了哪位反派的破坏行动的新闻之外,她几乎不能从任何地方推断出艾伦叔侄正在规划些什么……还有那晚,她从天而降的那个夜晚,徘徊者与秃鹫的战斗,那枚秃鹫孜孜以求的“芯片”。
迈尔斯紧握着身下的钢管。这位蜘蛛侠是可信任的——虽然蜘蛛迈的事梗在他们之间,但她绝对是向善的,能力也相当出色,敏锐、正直、经验十足又极具勇气,除了聒噪了点外显然是无可挑剔的合作者。鉴于相较于邪恶六人组的势力,他和艾伦叔叔二人几乎堪称资源贫瘠又人手短缺,她的存在就显得更宝贵了。
但他到底应该向她揭露多少?
“或许你可以从邪恶六人组说起,”蜘蛛侠啃不动法棍了,把她的半截也向后一插,余光捕捉到的城市天际线处的烟尘令她眯起了眼,“唔,来活儿了,得边走边说了。”
*发生事故的地方在曼哈顿上东区,昆斯博罗桥西南岸。
“不快点的话,纽约又得失去几个博物馆了,”格温一把拽下面罩,“运气好点的话,可能是中央公园动物园的围栏被打坏,我们就走街串巷去捉逃跑的小熊猫和猴子。”
她双手挥出蛛丝,在檐顶立起足尖,动身前的一刻回头打量向迈尔斯:“你怎么办?”
迈尔斯的手机震了一下,一个定位坐标正在稳定地趋近伊斯特河岸,艾伦的头像晃了晃,对方只发来一个拳击手套emoji。
看来他的装备离现场的距离比他还近。
蜘蛛侠的情绪眼细微地动了动,解析出看手机的人的表情:“但你得去先和你的装备会合。”
少年从钢管上站起来,城市的气流在楼宇间形成了狭管效应,猎猎强风下,原本就立足于独木桥上的人显得更摇摇欲坠了。
“要不要?你会用的吧,”蜘蛛侠慷慨地把手上的蛛丝递给他,就如同码头那个晚上,她在他伸缩滑索几近告罄时做的动作,格温察觉到他下意识的微表情,面罩上的玫红色大眼眶立刻斜向上挑,“又不要?我以为我们是队友了。”
迈尔斯几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唇,撇开眼,暗色的皮肤在黑夜中藏匿起大部分神色:“我没拳套。”
“所以呢?”跟用不用她的蛛网有什么关系?
迈尔斯不得不把话讲完:“你那个丝,粘手。”
蜘蛛侠后来是夹着迈尔斯荡走的。她像曾经无数次对险境中的待救援者们做过的那样,不由分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将人一捞,单手用蛛丝将自己抛起又摆出去,时不时还完全断开蛛丝,借助狭管效应形成的城市风道滑翔,十几千米的距离在她眼中缩短成几个轻盈的弹跃,不论这个被夹在胳膊下飞在空中的附带品脸多么黑(本来就挺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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