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息有一丝很淡的咖啡味,呼出去扑在那件咖啡味的T恤上很快就被吞没了。
“好吵。”格温识别出那是一股很劣质的苦与奶精混合的味道。
“把水龙头关了。”
“是你心跳好大声。”她面不改色,她在他们最初在仓库管道中相遇就这样说过他,现在故技重施,一招制敌,屡试不爽。
“你确定听见了我的心跳,而不是你自己的心跳?”
他上哪进修了口才课?格温喘了口气,头一次觉得迈尔斯的棕色眼瞳如此深不见底。蜘蛛侠躲避危险的本能出了差错般不合时宜地被激活了,她果断撇开交汇的视线,哧溜一下从他的身侧钻了出去。
她蹿到了迈尔斯先前站立之处,灶台前方的餐酒吧台边,岛台的边缘还放着那个之前被争夺又泼洒的咖啡杯。她看了一眼,虽然大半咖啡都喂给了紫黑荧光T恤,但杯中还剩了个很浅的底,底部沉淀着没溶掉的粉。
她的手还在发抖,甚至因为缺乏摄入水分又聚精会神过久而抖得更厉害了,但不阻碍她抢过杯子一饮而尽。喝完她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用大拇指的掌根抹掉嘴角溢出来的咖啡液。
似乎做了他不让做的事就是叛逆地扳回一城宣告胜利。
艾伦最终没骑车往返而是打了个uber。网约车贵得肉疼,但他觉得花点钱能换蜘蛛小妞不会在苦等他一餐饭期间白白饿死也值,以至于他抱着路费比饭还贵的快餐开门时似乎又有了种之前跑外卖时那种肩负着他人一顿饱餐的使命感(即使那使命感相当微薄)。
可当他推开工作室们刚要张嘴时,沙发边的侄子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用冷欻欻的眼睛阻止了他的发话。
皮沙发上一个人侧着窝起来睡着了。
可能是过期咖啡不奏效,又或许是人筋疲力尽后什么兴奋物质都不足以令她再振旗鼓,总之格温还是倒下了。倒下时迈尔斯以为她陷入了昏迷,检查后才确定她真的只是需要睡上一觉,很沉的一觉。
那一觉一定噩梦频出,混沌又痛苦。因为迈尔斯还记得她试图从昏睡中挣扎着醒过来,却最终不甘心地昏沉过去时眼角的泪痕,还有她失意时反复的梦语:
“她还穿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
纽约市宣布墨菲女士担任代理市长的新闻破例在时代广场纳斯达克大屏上挂了三天,大屏原本的所有广告商的投放合同都因此延了期或赔了违约金,人们这样耸耸肩劝慰那些不得不等待三天的商家“投了也白投,比起新的代理市长谁会在意你那条几秒的广告呢?”市民们为这个新消息雀跃不已,仿佛在两年的极夜之后看到了一丝天际线外的曙光。而墨菲市长也不负众望——按照法定程序她并非最合理的代理市长人选,但整个市政部门一讨论由谁出任代理市长就人人都装哑巴,她作为唯一一个明确表示愿意任职、并由于前市长顾问身份而恰巧对市长事务如数家珍的候选者,几乎所有人一听就迫不及待以最快的速度为她疏通了程序上的阻碍,啪啪鼓着掌把她填进了空缺的市长职位里——总之不论过程如何,一切悬而未决的神秘客遗留问题在代理市长确定后都迅速地有了进展。
最为标志性的当属昆汀·贝克虚拟现实技术公司面临的迎头重击。FBI在墨菲市长上任当晚梆梆敲开了这间科技产品公司的门。他们暂停了公司所有对外的生产委托,召回了公司制造的不同无人机型来和市政厅里的残骸进行比对,还收走了整栋大楼内几乎所有的纸质文书和电子储存设备,甚至连实习人员名单也没放过。
市民们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犯罪调查。几乎在FBI和监管部门宣布对虚拟现实技术公司进行初步调查的第二天,传票就接踵而至。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有些在神秘客被捕当晚就收拾身家坐船偷渡跑了,剩下的接到传票只能脖子一伸乖乖待宰。于是调查也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诉讼阶段,进度快得令人咋舌——这套流程放在以往政府调查中通常要耗费数月甚至数年,况且邪恶六人组出现后所有的机构效率都大打折扣,以至于人们听到接二连三的新闻都纷纷怀疑自己没睡醒,仿佛看到一辆拖拖拉拉快散架的破车突然按了快进键“腾”地一溜烟蹿了出去。
“她真的可以,果然务实的人和那些不想干活的饭桶就是不一样。这两天FBI和市政查神秘客公司的动作快到我以为那些职员屁股后面有鞭子在抽。”艾伦吸一口烟又嘬一口酒,以一种极其折寿的生活方式听早间新闻。他把工作室这台电视欠的费交上了,终于不用勉强两个小孩陪他听收音机或者对着手机小屏幕发呆。而现在电视不论换到哪个台都能看到神秘客公司被起诉的新闻,媒体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几乎媲美大选甚至金融危机。
迈尔斯摘下脖颈后的面罩收纳仓。他这几天半夜都在FBI的证物部门和神秘客的公司两头做贼,总算把他的实习痕迹抹除得差不多了。
“格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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