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员办公室内。
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陈迁倚在椅子上,两只脚搭在桌上吊儿郎当翻看文件。
自从邱明轩被上面的人带走后,程朋义继任情报组组长,下面的人都识趣的在外面跑外勤搜集情报,都不愿意来这里。
麻将桌子放着角落里吃灰,前段时间还充斥着麻将声和怒骂声的房间空荡荡,没有邱明轩带头,也没人敢在特务处办公点打牌赌博。
陈迁看着手中文件,里面全都是附近大学和中学的左派学生,三男一女。不仅仅有姓名和详细家庭住址,就连平时生活习惯都有。
应该是他们的同学,特务处在很多大学中都有情报眼线,甚至一些右派学生不需要活动经费,对于打压左派同学老师很是热诚。
目的当然也不纯粹,只是把此事当成日后从政的资本而已。
看了几眼,陈迁将文件丢在桌案上。
现在陈迁觉得自己脑子特别乱,什么事情都无法面面俱到。好心通知红党地下人员转移没有成功,对于程朋义等人叛国情况掌握情况不足,而本部又通知自己明天下午去市轮渡码头接人。
现在程朋义又要自己去同济大学打探情报,更让陈迁感到奇怪的一件事,那就是到现在为止,他都从未见过程朋义带来的手下胡柏。
‘特务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细声嘟囔一句,陈迁将文件折叠起来放进外套内衬口袋。
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手倒进窗台上的盆栽中,伸了个懒腰,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离开。
时间越来越紧迫,要想往上爬,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陈迁深感这是属于自己的一次机会,抓住了,便进入戴春风的法眼,抓不住就只能继续过这样底层特务的生活。
······
秋风瑟瑟,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外套,没钱的穷人只能穿着单薄的衣衫,或者天不亮就在街道上徘徊,从路边死尸身上拔下衣服。
这样的行当很是热门,特别是对于居住在闸北棚户区的穷苦老百姓来说,从死人身上拔下的衣服,浣洗后售卖可以补贴家用,让一家子人能够活过这个冬天。人都活不下去,谁还会在乎衣物是否来源于死人身上的?
骑着自行车来到苏河湾饼干街,自行车的后座上多了袋白糖,上次答应纪老板给他弄些便宜白糖。
陈迁没门路搞白糖,若是有渠道获得低价白糖,陈迁早就不干特务,转行去做走私生意。
白糖是骑车去公共租界小本子开的洋行买的,来源地大概是东南亚某处甘蔗地,又或许来自那座孤悬海外的小岛,谁在乎呢?
来到纪老板家的点心店门口,陈迁摇了摇车铃。
‘叮叮叮~~~’
清脆的车铃声响起,从柜台内探出一个蘑菇头,陈迁看见蘑菇头后直接笑出声。
“小蓉,你这发型真好看,哈哈哈~~~”
纪蓉怨恨的小眼神死死盯着陈迁:“你又来做什么?”
稳住自行车,陈迁将后座上的一袋子白糖搬进店内。
“你父亲让我带的白糖,怎么今天不去上学?”
“你说呢?”纪蓉没好气道。
陈迁应了声:“哦,在家也挺好。”
“可不好,我爹一天到晚骂我,难听死了。”
“活该,谁让你跟···”
陈迁目光看向店外小巷,而后低声道:“少跟他们来往,你这样疯疯癫癫,早晚会出事。”
纪蓉扭过头,头上不及耳的短发很是滑稽。这时纪老板穿着脏兮兮的白色围兜出来,从口袋了掏出一盒翠鸟烟,作势便要塞进陈迁口袋里。
“麻烦了,真是麻烦了。”
陈迁不动声色接过香烟:“没事,又不是白送你的,八块。”
“呦呵!真便宜好几块,小陈你还是有路子。”纪老板一边感谢,一边从柜台钱匣里取钱。
这袋子白糖是陈迁自己买的,一来二去搭进去好几块。这笔钱当然要算进活动经费中,这叫拿特务处的经费,走自己的关系,特别是陈迁发现纪蓉跟红党有联系,自然要好好盯住这条线。
送完白糖,和纪老板聊上几句,逗逗小姑娘,陈迁便借口有事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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