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拭去眼角的泪花:“我理解组织困难,坚决执行任务。”
李屹然再度和这位相扶相携多年的老战友相拥,而后目送着他离去,直至黄包车上的铃铛声消失在这片弄堂中。
正值秋高气爽之际,落叶萧萧显得分别十分落寞。
······
骑着自行车,陈迁沿着苏州河慢悠悠骑行,至于程朋义交代的任务早已经抛掷脑后。
能左右自己仕途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戴春风,什么狗屁闸北区情报组组长,回头打他小报告,一个星期写一个小作文,用不了两个月,他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苏州河依旧繁忙,不知不觉已然日暮西山。
虽然已然立秋,可上海的天气还是闷热,江边倒是凉爽。
将自行车靠在河边的长椅旁,陈迁坐在长椅上,拆开廉价的饼干包装纸,捻起一块烘烤有些过的酥饼吃起来,碎末落在衣襟也无心拍打。
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陈迁又一次陷入迷茫,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这些日子已经随波逐流习惯了,陈迁对于之后该如何处理无心思索。
就这样坐在长椅上,看着即将落寞的红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子孤寂。
苏河湾畔的工人苦力每日辛苦工作,回去后尚有妻儿家人好友相伴,虽是家中甘苦些,到底家中灶台每日依旧升起炊烟。
陈迁不想回到那个冰冷毫无人气的出租房里,就这样在这里坐一坐,感受感受落日最后的余晖与暖意。
“大爷,可怜可怜···”
“可怜可怜···”
眼神一瞥,一位衣着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妇人,伸出瘦弱粗糙的右手,另一只手护在腰间。在其腰后,有一个身形瘦弱,扯着鼻涕的瘦小孩童,肚子鼓的极大。妇人的眼眸浑浊且低垂,不敢抬头看向这位年纪轻轻、衣着得体的青年。一只手伸在半空中停留许久,陈迁盯着母子二人注视。
也许是未见陈迁手上有动作,妇人卑微的弯腰鞠躬,揽着腰间的大肚孩童转身离开。
“等等。”
话音刚落,妇人迟疑的转过身,依旧不敢抬头看向陈迁。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子和一块大洋,陈迁将钱财塞进妇人手中,看见双手中的钱财,妇人作势便要下跪磕头拜谢。
一手将钱财塞进怀中,另一只手揽住大肚孩童的脖子,强逼着向陈迁下跪道谢。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大爷前途无量。”妇人不停的磕头拜谢。
陈迁目光从妇人的手臂一扫而过,仔细盯着妇人的脸庞看去,间隙中看见妇人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时,也忍不住别过头。
“问你个事情。”
妇人跪在地上磕头:“大爷您问。”
“你身上的烧伤怎么回事?”
闻言,妇人顿时痛哭流涕:“我孤儿寡母本有家,丈夫在纱厂做维修工人,日子倒也不错,比不上富贵人家,但也衣食无忧。
自日本人打进闸北后,工厂被毁,丈夫也被他们用刺刀攮死。我抱着孩子躲在屋内,谁知日本兵放火烧了我家,幸得屋内水缸有水,没有将我母子烧死。
如此,我便带着孩子四处乞食,如今已逾数年。”
“哦,你走吧。”重新坐回长椅上,陈迁继续看着落日余晖,轻描淡写应了声。
妇人再三叩拜,如此才肯离去。
未走上十余步,三四个黑衣泼皮围上母子二人。陈迁从腰间取出手枪,不动声色的给手枪上膛,举枪对准天空食指搭在扳机上。那几个黑衣泼皮扭头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心慌脚乱,顿时做鸟兽散。
摁下手枪保险,陈迁收起手枪,骑着自行车离去。
陈迁才不怕巡警,那些酒囊饭袋看见有人持枪,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塞进苏州河底的淤泥中,根本不会上前查看。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