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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金陵后,两人急忙坐车前往事发地点,经过确认,那团被烧的焦黑的肉团便是戴春风。
金陵办事处和沪上办事处都来人了,沪上区代理长官王方南和书记长刘方雄也来金陵,甚至连周伟龙都来殡仪馆悼念自己的‘恩兄’。
而戴春风那个弱智儿子,则披麻戴孝,捧着他老爹的大头照哭的跟泪人一样。戴藏宜本来就不受军统待见,甚至连李齐五都对他很不满,江山老家被他弄的乌烟瘴气,不少家乡之人对他深恶痛绝。
收殓完尸体之后,金陵办事处主任贾津南招呼众人去金陵饭店用餐,刚才如潮水般的人群消散,只剩下一些军统特务和家属待在殡仪馆内。金陵办事处在饭店里大摆筵席,或许这是众人吃戴春风最后一碗饭,场间极为欢乐,一片觥筹交错,喧哗声、大笑声、拼酒声,声声不绝于耳。
席间,陈迁看见周伟龙,便走过去打招呼。
“子升,听说你从山城赶来的?”周伟龙问。
陈迁点点头:“准备参加四一大会,没想到突闻噩耗,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你身体不好,也要保重。”
“谢长官关心。”
周伟龙拉着他的胳膊,轻声问:“你从山城过来,是否知道一些情况?”
“知道。”
陈迁半蹲下身,在周伟龙耳边说:“江山帮准备推举郑介民担任局长,已经向领袖提交报告,而我也没有实际担任任何职务,又人微言轻······”
摆摆手,示意陈迁不要多言。周伟龙知道陈迁说话在局本部不管用,他只需知晓军统内部推举谁便可,身居高位,周伟龙并不需要站队,他的仕途并不会受戴春风的遇难而影响。
他和王新衡一样,已经实质上脱离军统,走向军政界。
和周伟龙聊了几句,陈迁回到酒桌上,发现沈醉表情阴骘正在盯着那些笑容满面的军统头子看,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似乎下一刻便要暴起伤人。
这小子跟戴春风朝夕相处数年,还救过他的命,当年要不是戴春风包庇,早让周伟龙给枪毙了。
“叔逸兄,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陈迁为他夹来一只炖的烂乎的鸡腿。
扭头,沈醉低声说:“子升兄,能不能查一查这些人贪污多少,咱们把他们全部革职查办。戴长官一死,这群畜生居然笑的这么开心,肯定是不想上交查获的日伪财产。”
“你想为老师陪葬,今天查,你明天也可以失事遇难,坠机、落水、车祸、炸死、中毒,也许是悲伤过度而亡,总能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可是,我很生气!”
陈迁吃着浓汤海贝柱说:“你还有一家老小,别做傻事,你我相识十几年,我才劝你几句,放在旁人身上,我可不会劝。我在沪上区时,下面的干部贪污受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在人情在,人走万事空,你有一天死了,也别指望团体内的同志有多伤心,伤心的只有你的家人。”
听着陈迁的劝阻,沈醉默然不语。
是的,他还有家人。
见沈醉听见‘家人’便偃旗息鼓,陈迁苦涩一笑摇摇头,他的软肋便是家人,世人都抵不过家人的威胁,这也是陈迁一直以来掩盖自己家庭的原因。
料理完戴春风的后事,沈醉要回山城汇报情况,而陈迁借口身体不适,索性回沪上养病,懒得跟局本部那群官僚虚情假意。
陈迁也知道,戴春风一死,自己在军统的仕途如果没有意外,也会和沈醉一样戛然而止。
但两人不同的是,陈迁早已找好靠山,周伟龙担任军事委员会驻沪军法部执行主任,让陈迁去军法部第三审判庭担任书记官,审查日寇战犯和汉奸人员的战争罪行,这是一个极有油水、又有面子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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