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晚,又下起雪来。
小梅园的凌峰阁上,炭火烧得哔剥有声。杨宽拿着木棍去捅那炭火,火星四溅。
真的是……太无聊了,守着女人。
沈疏诚恳道:“侯爷,我一个弱女子,又能跑到哪去,侯爷日理万机,倒不用理会我才是。”
杨宽尴尬地笑了笑,心里直骂太子见色忘友。
他回宫去找他的小相好,留他这么个粗人在这守着这娇滴滴的姑娘,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怕人家逃跑,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不体面,太不体面了。
沈疏起身,慢慢走向栏杆,放眼望去一片苍茫。
杨宽伸手烤火,貌似悠闲,后背却紧绷着。
她刚把手搭在栏杆上,杨宽便以惊人的速度转身,右手伸出去,却在空中停留。
沈疏转过来笑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想不开?”
杨宽暗骂自己愚蠢,陪笑道:“姑娘,回去吧,小心着凉。”
“我怎么会死呢,殿下的东西还在我这,他不拿走,我走得也不安心不是?”
杨宽怔了怔,一瞬间觉得这姑娘有些可怜。
“沈姑娘,听我一句劝,把东西给殿下,随玉儿去云水,以后永远不会来了。殿下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背井离乡,也没关系吗?云水族跟我沈疏又有什么关系呢?”
“起码能活着,殿下可保姑娘一世无忧。”
沈疏做出思索的样子:“是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跟殿下无冤无仇,还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料想她不会对我怎样。”“沈姑娘,就是这个理啊。”
“我考虑一下。”
杨宽一时惊喜:“姑娘能想通,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要沐浴,你把玉儿叫过来吧。”
殿下走后,沈疏身边的人是寸步不离。
回到卧室,宫女打好洗澡水,沈疏当着玉儿的面大大方方褪去衣物。
她动作极慢,就好像在一边的不是同为女子的玉儿,却是恋慕她的男子。
玉儿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心里也有些纳闷:她这样的殿下都无动于衷,那他喜欢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尤物?
“我有些不便,请你转过去。”
虽说都是女人,可也没有看人家沐浴的道理,玉儿脸微红,便转了过去。
一会儿,那边传了了奇怪的声音。
有节奏的水声激荡,伴随着暧昧不明的喘息。
玉儿呆了。
她……她在做什么?
下意识地回头,沈疏却道:“转过去。”
那嗓音已然变得哑涩。
饶是玉儿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到过如此“奇”女子。格外漫长的时间,后边终于平息。
“麻烦把衣服递给我。”
玉儿机械照做,脚步跟脑子一样凌乱。
她将衣物递过去的时候,沈疏似有意似无意,抚过她的手背。
玉儿便大大不自在起来。
“麻烦玉儿了。”
“哪……哪里。”
她这间卧室背靠青山,白雪覆压的竹枝在窗前横斜,下面便是陡峭山崖。
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她都被严加看守。只要踏出房门一步,要么有人跟着,要么回到这间斗室。
枫山行宫除了内奸,接触她的人就只有殿下极其信任之人。
杨宽和玉儿都是高手,她就是想死都没机会。
而且她并不想死。
一连几个晚上,玉儿“伺候”她沐浴,都是被要求转过头去,那晚的情景再次重演。
……
“逃了?”
“是属下无能……我没料到她,她竟然……”
段叔斐震惊无比,这哪是她认识的沈疏?!
她是大家闺秀,言行举止从没有过错漏,从未有过半分失礼之处,如今却在这凛冽寒冬,不着寸缕地逃了!这怪不得玉儿,谁会想到她把衣物脱在屏风外,人却攀着窗外的竹枝逃走呢?
后窗悬崖下有一点凌乱的痕迹,杨宽带着人在附近搜索,却别无所获。
就算有人接应,又下着大雪,可从她沐浴开始到玉儿发现她不见了,也不到半个时辰。
就算下着大雪,也不能掩盖得如此彻底吧。
怕沈疏只是做出逃跑的假象,人其实还留在枫山行宫里,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确实是逃走了。
“太锋你立刻派人去相府盯着,一有动静,马上来禀。”
“是。”
“杨宽,你回王府去,这件事从此你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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