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忙晕了,把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太锋带着他去牢房,昏暗中殿下便看到瘦小崔狸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见有人来,崔狸抬起头,原来的圆脸都瘦尖了。她瞅了半天才道:“殿下,我可没去烦你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崔狸气息微弱,责问太子。
“那个……你是不是在东宫乱跑了?你不知道那些地方都是禁地吗?”
“你不早说?”
“我说过了,再说,东宫是你闲逛的地方吗!”
“殿下,既然不是刺客,就先把人放出来吧。”
崔狸虚弱得站不起来,殿下指挥太锋:“你把她弄到思正殿。”
陆太锋一把提溜起崔狸腰带便走,也不知道把她哪弄疼了,她“哎呦”一声。两人俱是不加理会,边走边谈,走到中途,陆太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殿下,刚听你们说话,好像认识啊,这人是谁?”
“这个人……她……。”
“是个女的啊……”陆太锋把她提高一点仔细看了一眼,“殿下你把这个女的弄到思正殿干什么?”
我真是服了,殿下头直摇,敢情你到现在才看出人家是个女人?
“你可以把她当成我的太子妃。”太子笑眯眯道。
陆太锋如遭雷劈,脸上五颜六色,手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竟然把太子妃抓了起来!我竟然把太子妃关了七天!我竟然把太子妃提着走!我真是狗胆包天,要死要死,我这次一定要诛九族了!
崔狸昏迷中感觉自己要掉下来,反手就攀住陆太锋的手臂,陆太锋下意识想要甩开。
“不许放下来!”太子看出他企图,命令道。
“要不然我……我……。”他本来想说换个姿势,但好像也没有合适的姿势能把太子妃弄到思正殿。
“要不,您自己拿着……?”
“什么?”
“啊不是不是!您自己抱着?”
“我才不抱,你提着不挺好的吗?”
陆太锋使劲抓了抓头,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您事后想起来不要治我的罪!”
“治罪随时都可以——除非你顺路帮我喊一下王太医。”
“根本不顺路啊,殿下你宫里能不能多安排些人?”陆太锋无可奈可,十分焦躁。
段叔斐笑得极其奸诈,终于想起来问崔狸的情况:“这两天对你动刑了?”
“你是说天天吃猪食吗?”崔狸虚弱地说。
“哦,估计太锋忙忘记了,不是有意的啊……一会儿看过太医,你就可以进食了。”
“……”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都不是我的意思。”
“你们皇宫里的人做事真是莫名其妙,一会儿叫我来,一会儿叫我走,一会儿又把我关起来,一关关好几天,给我吃些猪都不吃的东西!我算是看透了。”崔狸哀怨地说。
“……我不是这样的,都是刚刚那个小子,他做事经常连我都看不懂……。”
“我看最坏的那个就是你。”
段叔斐做亏心事在先,多少有些心虚,好在不一会儿太医来了,就暂停了小狐狸没完没了的埋怨。这七天崔狸只是吃得差了些,陆太锋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宫女,并未刑讯。太医开了食补的方子,叮嘱了几句将养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没过几天,沈相之女沈疏求见,说是要为殿下的生辰礼道谢。
太子面前摊着折子,正头痛着,一听通传,本能就想躲开。也不知道是怎么,他与沈疏青梅竹马,关系一向融洽,如今大了,近年来却有些怕见她。
“传吧。”
等沈疏进了思正殿,太子却又不在,案桌上茶水温热,折子随意摊着。
太子对她倒是随意,沈疏笑了笑,又往聪憩园去,却见到一个衣饰粗陋的女孩子在青梅树下摘果子吃。
太子就是为了她劳动王太医?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功劳盖世,才有这等眷顾。
沈疏默默走了过去,不说话,只看着。好半天,崔狸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是?”崔狸还没在东宫见过女人,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女人。
崔狸长得也好看,可还穿着入宫时的粗布衣裳,唯一的银簪子也给了姨娘。头发便以木钗随意束着,站在打扮得有如神仙妃子的沈疏面前,就没那么光鲜亮丽了。
“你是谁家的姐姐,你可真好看啊。”崔狸心怀坦荡,真心赞美道。
“姐姐也是你混叫的,你来之前,没人跟你说过东宫的规矩?”
崔狸老实摇头:“没有。”
“那我便好好教教你,免得你冲撞了殿下!这第一,便是行止有节,太子不喜人伺候,你便要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把一切都安置妥当;第二,东宫哪些东西能经手,哪些不能,你要有数,这园子里的果子向来是自结自落的,可没人吃它。”
“那多浪费啊!”
沈疏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土包子,冷冷道:“我进来的时候见殿下换下来的衣物就搭在椅背上;靴子一只立着,一只躺着;茶水凉了……你便是这般伺候殿下的?”
“他没有要我做那些……”崔狸平白被教训了一顿,着实有些委屈。
“殿下事务繁忙,还有空教你怎么伺候人?你不懂事也该有个限度!”……
段叔斐站在廊下,距离那颗青梅树尚有些距离,他听不见沈疏在说什么,只看见崔狸那丫头低着头,好像在吃瘪。
他竟觉得有些好笑,颇有意味地看着。
一会儿,崔狸转身回到殿内,抱着一大团衣服走了出来,朝园子角门走了过去。
段叔斐眯眼看着,不是他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是什么?她要干什么?
崔狸消失在角门,段叔斐也没了兴致,打算回思正殿处理政务。
沈疏转过身,一眼看见段叔斐,便欢喜跑过来,颇为随意地行了个礼:“殿下!”
段叔斐笑道:“阿疏来了,进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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