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园在枫山行宫深处,里面独一处温汤。行宫依势而建,这小梅园与前院隔着一座山丘,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沈疏坐在梳妆台就面前,轻画秀眉懒涂胭脂。
镜中人明明美艳绝伦,却平白带着偏执的神色。
她不信过了今晚,太子仍对她无情。
有人轻扣木门。
沈疏有些意外,同时心跳加速:这么早便来了?
却是玉儿。
“你来做什么?”
“殿下叫我来告诉你一句话:“你要是后悔了,便跟我走。”
“你是何人?跟你去哪?”
“去了不就知道了,殿下是个念旧情的人,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了。”
“念旧情?”沈疏仰头大笑,“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一件事了。你去跟他说,我不后悔,我在这里等他。”
玉儿一脸轻佻:“男人多的是啊,我带你去找便是,保你一个月便将殿下忘到九霄云外。”
沈疏冷冷地看着她,似乎连一个“滚”字都懒得说。
“你这表情可太招人厌了,我话送到了,仁至义尽。”
沈疏立刻推门,谁知道玉儿又回头:“对啦,殿下还说,你既然是枚弃子,就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少废话,叫他滚来见我。”
玉儿一惊,随后笑道:“好,我叫他‘滚来’见你。”枫山行宫的书房。
杨宽道:“你想把她送到云水?”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本不该卷进来。”
“后患无穷。”
段叔斐如何不知道留着沈疏是后患无穷,但是……人非草木,沈疏跟他无仇无怨,又与党争无关。
“殿下自己做主吧。”
段叔斐点头道:“我明天便回宫,届时还要麻烦你。”
“好说。”
玉儿没敲门就进来了,笑嘻嘻看着太子。
“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沈姑娘叫你滚去见她。”
段叔斐和杨宽俱是一愣,随后杨宽笑得意味深长:“殿下,速战速决。”
段叔斐一脸误会没法解释,只得摇了摇头,十二分的无奈:“我去。”
走去小梅园的路上,段叔斐苦笑:难道真的要像太锋说的那样,要以色事人?
这个沈疏为何如此不开窍,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红绡帐里,美酒温热。
段叔斐掀开帘子,一眼看过去,不由得怔住。发髻微散,鬓云欲度香腮雪。
翦水秋瞳,一顾倾城又倾国。
她自斟自饮,已经有些醉了。
那刹时的恍惚过去,段叔斐道:“东西呢?”
“殿下……这般不解风情,上来就问阿疏要东西。”
“我们说好的。”
“我们也说好,看殿下的诚意啊。”
“沈疏,你有病吗?你一条命还不如春风一度?”
“是殿下就很值啊。而且,殿下为何那么肯定舍得我死呢?”
段叔斐真是大感头痛:“你不离开中原,我很为难。”
“殿下说的好容易啊。”
……
“怎么,要我来?”
段叔斐上前,从她手里拿过酒杯:“你醉了。”
“我若是不醉,又怎么敢对殿下有这等非分之想。”
“阿疏,你想过没有,你手上拿的那东西,对你毫无用处,你甚至都不知道要把它交给谁。”
“谁说我不知道要把它交给谁了!殿下,你这可是叛国罪,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你的仇人少吗?”
段叔斐淡然道:“你非要找死吗?”沈疏摇摇晃晃上前,步摇坠地,发髻散乱:惊心动魄的美。
她脚步不稳,一杯酒往殿下口中喂去,大半泼在殿下怀里。
她抬起头道:“你陪我酒。”
段叔斐道:“够了沈疏。”
沈疏索性捞起酒壶,举起倾下,仰头去接。那酒一大半流溢在外,醉意下的沈疏媚眼如丝。
她是在学玉儿?玉儿招男人,可是她向来如此;可是沈疏因为一贯沉稳优雅,现在做出这等媚态出来,反差之下,却不知道要比玉儿魅惑多少倍!
段叔斐便真切感到一股不可抑制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
又来了,比上次面对玉儿更气势汹汹,不可抑制。
他本是极其冷静之人,又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禁欲。
只有面对崔狸才稍敢放纵自己去遐想,那也是因为,他明知她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是以以往失控,他并不自责自己不够自律,反而颇为享受这种暧昧。
却不知道,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竟然要花些力气去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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