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了数那些没打标的药片数量,头皮发麻地算着药量:四舍五入,如果把这些一口气全吃了,就算是以太人类都得进急救室。
但离谱的事还不止这些。上个月,她深夜下班回家,刚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的天花板上,原本用来挂吸顶灯的钩子上垂下了一条高度比她的头高一点的绳圈。绳子和下面的圈都绷得紧紧的,活像恐怖电影里吊死鬼找替身的场景。
她当场尖叫着拿剪刀把那根已经扯直了的绳子剪断了,连换洗衣物也顾不上带,扭头就冲到了位于两条街外的快捷酒店躲了一晚上。
在那之后,她就彻底下定了决心要和房间里这位看不见的房客作斗争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家里进了人了,即使她的房子所有的空间都已经被合理地利用起来,根本没有额外藏人的余地。但是比起虚无缥缈的鬼魂而言,怎么想都是家里切实进了人的猜测更可信,并且让人感到忧虑。
因为以太化这一现象的存在,陈琳甚至一度怀疑过家里是不是进了带有特殊特性,还没被管制的以太人,还专门去派出所拖来了一个协警机器人进行了全方位的搜索。但是协警小机器人的雷达则是明确地得出了,在这个房间里从没有住过以太人类的结论。可这个结论不仅没能安慰到陈琳,反而让事情更糟糕了。
在现在这个大部分玄学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年代,她突然遭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的袭击。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误入了食人部落的手无寸铁大学生——即使知道密林里藏匿着她未知的恐怖,但是她除了冒险前进别无选择。除此之外,她既找不到密林的出路,也没有反制的能力,全身上下便都被深重的恐惧和焦虑所支配。
那她现在唯一还能选择的方法就很明显了:跑。
她也是在动了搬家的念头后,才找上了光辛街道的居委会的。最初她只是希望居委会能够给她提供一些人脉,帮助她尽快找到可以搬家的地方。却不曾想,她刚把自己的困扰跟居委会里的老爷子说了后,那老爷子就露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表示这事他在行,就算没法彻底解决,多少也是可以缓解一下事态。
陈琳一开始是不信他的。就算被吓到精神衰弱,她好歹也是一个接受了完整的高等教育的独立职业女性,早就过了分不清虚拟创作和现实事实的年纪了,更不会把自己代入某种类型小说的主角位。
她在听居委会的老爷子这么说时,第一反应是“这老头不会要骗我钱吧?”,第二反应“他是不是有点老年痴呆?”,但是在那热情无比的老爷子再三重申他绝对不收钱后,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还有对现代房屋安保系统的信任,她还是带着他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喜提四张鬼画符一样的纸片。
那老爷子郑重地把纸片分别贴在她的家门上,她的阳台门上,她的床头,还有她的浴室隔间里(还居然给浴室里那张贴了个防水膜!),边贴边说:“你啊,就先这么贴个一个月,看看效果。要是一个月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就跟你要后续的符?”
老爷子猛猛摇头。
“不不不,你这孩子,想哪里去了。我们这儿和医院不一样。”他指了指进屋的房门,“如果这几天没事了,那就可以揭下来了。”
陈琳半信半疑道:“那要是之后还有事呢?”
“之后肯定不会有事了。”
老爷子大手一挥,神情笃定中透着一股谜之自信,这让陈琳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要是再出事了,就再来找我,我再来处理一下子。不过嘛,所谓事不过三,如果下次处理了还没能彻底解决……”
他的语气一下变得有点心虚。
“那,一个月嘛,找个房子,应该还来得及搬。”
但这假设的前提终归是还没发生。
陈琳虽然之前只去过居委会一次,平日也不喜欢锻炼,但是人在极度恐惧下所激发的潜能是无限的。她这一路跑去居委会的路上畅通无阻,只可惜没有人能帮她掐个秒表,不然估计她能创下她这辈子一公里长跑的最佳纪录。
她一口气跑到了居委会门口,在恐惧与过量的多巴胺双重作用下,她也没管居委会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推开门扯开嗓子就喊道:“吉师傅!快救救我!符!再给我……”她累得差点趴在地上,但还是努力地举起手里捏着的水果刀,说道:“那东西……那东西,这次留了刀,还有血……”
但是房间里却没人应答。陈琳一手扶着门,一手拿着刀,只能用小臂抹开乱七八糟地糊在眼前的刘海,却发现居委会里现在不仅不是空无一人,倒还能说上一句人气旺盛。
除了吉老爷子以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男的坐在吉老爷子身边,女的坐在他们对面,三个人此时正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寂静,三双眼睛或惊恐或审视地看着她。
“哦?”
那个长得挺漂亮,但看起来就凶的年轻女性先开口了,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像只扑到了老鼠的猫。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办公桌上鹦鹉造型的小摆件都跳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指刚进门,满脸“我是坏事了吗?”困惑的陈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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