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周始知不断反思自己当时的不当举措。她当时就该直接推开裴渝,然后像一个合格室友般出于礼貌地问他去不去医院,而不是像热恋的男女朋友一般黏黏糊糊地哄人看病。
周始知有些烦躁,她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断联三年,现在却突然多了那么多本不该发生的接触。
或许从一开始,她让裴渝住进来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周始知抿了抿唇。
突然,周始知手背一暖,整个人被裴渝虚虚握住往身前一拉,胸口便贴在了男人温热的后背之上,手臂还被紧紧交叠在坚实的腰腹之前。耳边被风捎来裴渝若有若无的笑意,“坐稳。”
周始知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不该这样的。
更不该氛围和谐地回那个临时住在一起的家。
发觉车身就要启动,周始知连忙按着他的手臂,制止道:“等等。”
“怎么了?”裴渝停下来,偏头问周始知。
周始知迅速离开那辆车,她不敢看裴渝的眼睛,故作临时情急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试卷没改完,年级那边急要要,你别等我了,赶快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裴渝回复转身就走,不想刚走几步手臂便蓦地一紧,再抬头便被裴渝扯回身前,他的声音冷静理智:“大概需要多久?”周始知避着他的眼睛,含糊道:“不知道,应该很晚。”
“很晚是多晚?”裴渝紧追不放。
周始知被他执拗的追问弄得很烦,定定回看他:“很晚就是很晚,我也不知道。”
裴渝紧紧看着她,声音放轻了些,“那我等你。”
周始知不想跟人在校门口拉拉扯扯,她拽了几下手臂见拽不动后便放弃挣扎,不再心软:“不用。”
裴渝蹙眉,“为什么?”
周始知烦躁道:“哪有为什么,不用就是不用。”
裴渝静下来,两人僵持着。
裴渝无声地盯了她好一会,像是直直看进周始知心里。周始知心跳飞快,刚想找补句什么,便觉握着手臂的手忽然卸了力。
察觉到手臂一松,周始知赶忙收回来,尔后像躲瘟神一般离他几步远,敷衍道:“先说好了,我很忙的,不一定很快结束。你爱等就等,累了可不关我的事。”
周始知扭头走得飞快,保安见她进来了连忙开门,声音有些意外,“小周老师加班啊?”
周始知心虚地回了个微笑便快步迈进学校。
上至三楼,周始知从栏杆处望下去,发现裴渝真的就在原地等着,整个人颇有种等不到人就一直等下去的架势。
周始知有些生气,暗暗骂了句犟骨头后开锁进去。
周始知心不在焉地备着下周要用的课件,每到半小时便出门看两眼,发现裴渝一直在那等着又心情复杂地走回来。
磨蹭到晚上十点,周始知照例出去看两眼,这回却发现校外已然没有了裴渝静静等候的身影。
周始知有些讶异,过后又无比庆幸地松了口气,刚锁好门窗愉快下楼,便见年级主任黄万行开着小车从行政楼里驶出。黄万行眼尖地瞥见了刚下班的周始知,摇下车窗后礼貌询问:“小周刚下班呢?反正也顺路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周始知眉心跳了跳,反应过来黄万行好像也住那条街。夜里不好叫车,周始知没多想也便同意了。
黄万行在副驾驶上放了个小玩偶,见周始知就要上来忙指了指后座,“抱歉啊小周,前面放了点东西坐到后边来吧。”
周始知上车后瞥了眼副驾驶上坐着的小玩偶,心里一暖,不由为黄万行周到的考虑心生感激,她礼貌道:“谢谢黄主任。”
黄万行坦然接受:“没事。”
尔后二人一路无话。
黄万行似乎并不在意下属是否需要跟自己交谈话题来活络气氛,他似乎真的只是顺路好心地给周始知捎上一程,尽职尽责的安静做个司机。
黄万行这人清正廉洁,个性简单鲜明。因着他是管理小年级的年级主任,周始知并不常跟他打交道,但也听说过他直来直往的性格。不看重人情世故,也不看重职位高低,眼里是什么就是什么样。你不需要送礼,在他职责范围内的铁定给你尽力办好。
这样的人评价好坏参半,简单者喜欢,迂回者抨击。
周始知便是那简单的人,她感觉黄万行很纯粹。
车子驶出校门口,周始知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渝原先站着的位置,发现人真不在后,心中却不知究竟是遗憾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周始知怅然收回目光。
但下一秒,却突然福至心灵,她猛地看向右侧的大榕树,之后便这么隔着漆黑的车窗,与正叼着烟不经意看过来的裴渝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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