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干瘦中年如此模样,恶汉笑意更甚,舒爽无比。
“哎呀,老子可没功夫搜查,不瞒你说,那小子的手就是我废的,如今我之所以找到这里也是因为他带的路,你这点小伎俩可笑至极,行了!我知道你们这些种地的都是装聋卖惨,懒得和你废话了,再说一遍,你把这小子藏在哪里了?嗯!?”
听到恶汉如此大言不惭,华有地瞬间怒了,终究是作为父亲的他无法忍受残害儿子的凶手在这里显摆雀跃,这一刻怒火燃尽了恐惧,他不在低三下四的哀求,也知道毫无意义。
“你会遭报应的!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这一刻的华有地不再那么软弱,常年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弯曲的脊背呲嚓作响,居然笔直的挺立起来,如同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插在泥土地面上,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决然之气。
不过恶汉却是双眼一眯,更加放声大笑,好似看到了了不得的滑稽演出,一双隆眉大眼更是投射审视的目光,似乎想看看这个老小子准备表演什么好戏。
华有地的眼里只剩下这个恶汉,其他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他目光凝结在那满是嘲弄的神情上,欲要千刀万剐,以发泄内心的愤懑和老天爷的不公!
怒火当头,他顾不得这么多了,眼眶通红,一时间不再管那不断渗血的断臂,从裤腰里摸着特意藏起来的割肉尖刀,一年也就用那么一两次,今年到用的时候了!
恶汉嘿嘿一笑,看样子这家伙似乎想要和自己交手了,然而这干瘦中年的见识终究浅薄,习武之人的眼神有多锐利岂是他这种老农能揣摩的!
“去死吧,你个该死的土匪!”
声音还未落地,五寸尖刀已然破空而去,华有地用那干瘦的身子直接往前冲撞,手上的刀化作一道白黄交错的尖刺直直往恶汉胸口扎去,用尽了一切力气,只为这一刀重创那恶汉!
恶汉目光一动,早有预料,后退半步抽刀一切,银白刀刃化作斩断一切的流光瞬息而至!
刺啦——
“啊!!”
一声惨叫,华有地持刀的手当场断成两节,坚硬的骨头在这把寒芒刺眼的宽刀面前如同瓜果蔬菜,手臂切口光洁平整,掉在地上冒着血水,尖刀哐啷落地,华有地眼神灰暗。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间,太快了,华有地以为自己能偷袭,然而不过是井底之蛙,见识太短。
“怎么?还有表演吗?我不建议让你腿也消失,说吧!那小孩在何处!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那嘴犟的小家伙!哈哈哈!”
此刻,华有地双手尽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反抗,然而他已然明白,现在的自己即便活下去也是拖累,更别说照顾儿子了。那耸立的颧骨下,扭曲的嘴唇已经抬到了正下方。
“你是谁!无冤无仇,为何要残害我们父子二人!你绝对会死的比我还惨,地狱在等着你!哈哈哈哈!”
“呸!”
猛然间,一口唾沫忽然飞出,瞬间掉到恶汉脸上,恶汉脸上的笑意僵在原地,华有地哈哈大笑,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坦然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你能怎样?你找不到的,迟早我的后辈要为我报仇,今日我也懒得废话!”
没等恶汉擦干唾沫,华有地一头扎向恶汉手中的刀,霎时间锋利的刀刃留下道道血箭,侵染了附近的泥土,粘在恶汉的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华有地自尽了!
一时间连恶汉也没有想到,这半老不死的男子居然如此不怕死,头脑一懵。
“狗东西死的挺快!不过也好,我也只是带兄弟们找点外快来的,至于这些村民怎样那是人家当官的管,老子也得走了,把这里全烧了,若是那小子不死的话也算我留了点仁慈,哼!”
恶汉即刻走出屋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反手从背上取下火把,用打火石点燃后扔向锅灶边的柴堆。
干燥的树叶瞬间点燃,火焰如同洪水一般淹没整个屋子,这一刻华有地所经营的一切包括还未拿出来的最后几匹青布都被淹没,过去的苦心和挣扎变得没有丝毫意义,他如同山间的野草,在干燥的风里化作尘土,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此时此刻,其他的房屋内相继传出惨叫和嘶吼,不足百人的村寨顷刻间化作一团团的烈焰,挣扎而出的身影更加痛苦,享受着烈火的炙烤和刺眼的阳光,一副人间炼狱!
七八个匪徒在山包上谈笑风生,背后驮着大包小包的粮食肆意扫荡下方。
“二当家的,可惜了这些白拿的劳动力,我还想着拉出去给咱们挖矿砍树呢!”
“这些山野村夫瘦的和猴子一样,有啥劳动力,死了也算少受苦,要是接受那些官府盘剥岂不是忍饥受饿?哈哈哈!”
“二当家说的对!他们应该感谢二当家仁慈,提前断送他们的苦难!哈哈哈!”
山包上,高矮不一的身影皆是煞气逼人,为首的壮汉人高马大,扛着宽刀转头向山林走去,没有多看几眼,凄厉惨叫已然稀松平常,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我们跟上,这些东西就算这些可悲之人的答谢了,哈哈哈!”
一群人顶着烈日一头扎入山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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