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地过了两日,很快就到了出行的日子。
九月二十二,浩浩汤汤的兵马从紫禁城出发,前往御狩山。
上午,风和日丽,行军喧喧。
马蹄声和车轮的辚辚声中,顾樘独自在马车中看着书。
须臾过后,李怀恩掀开帷幔进来了。
香炉内熏烟袅袅,李怀恩拎起茶壶给顾樘新沏了一杯茶。
喧喧声中,他好似隐隐听见了安乐公主的笑声。
注水声停下,李怀恩的余光又撇到了皇上手上未翻动的古书。
车厢内茶香四溢。
李怀恩将茶盏递到顾樘边上的时候,顾樘才回过了神。
“皇上,喝杯茶吧。”
……
顾樘接过了李怀恩手中的茶盏。
公主的座驾就跟在御驾后面,是以后头有点动静他们这边都听得到。公主不晓得在与娘娘说什么,一会功夫她的笑声又大了些,李怀恩挪了挪精心准备却没人动的果子,陡然觉得有些凄清。
顾樘抿了口茶就将茶盏放回了案几上。
李怀恩听到了动静,自然也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锦帘微动,顾樘的思绪又回到了前日……她问起他是否喜欢时的神色。
顾樘的眉宇微动,努力地去捕捉心底的那丝异样。……
这两日,即便不曾如从前一样在一旁陪着他,也是突然乖乖地待在乾清宫的。更别提大多时候都是呆在乾清宫的。
他还在担忧什么?
顾樘拧起眉,倏地就烦躁起来。
古书被他合上放在了案几上。
书脊轻磕在桌面上,顾樘的思绪一闪——对,突然,怎么会突然?
如何会转变得这么快?
主动靠近他,在他的观察下——眼底的情绪也是真的少了些。
为何?
顾樘的眉深深地拧着,是因为她相信了他的“喜欢”?
顾樘的眉宇又松开了些。
对,先前是不相信,才会分外抗拒。
可顾樘的眉宇还是没有彻底松开……心底还是有些说不清的不安。
这两日被她少有的顺从冲昏了头。
她与安乐在一处也好,他得好好地想一想。
顾樘正思索着,马车一颠,果盘里被李怀恩堆得高高的蜜桔滚落到了案几上,李怀恩忙伸手挡住了要接着滚落到地毯上的蜜桔。
蜜桔刚被李怀恩放了回去,一旁的葡萄又摇摇欲坠地似要滚落。顾樘的思绪被打断,视线落在了果盘上。
高高地垒着,在再是不颠簸的马车里,也难免会有掉落的时候。
“可有送过去?”
李怀恩扶好葡萄,忙回道:“回皇上,奴才一早就送过去了。”
娘娘与公主在一处,为防不妥,他两处都送了一份。
顾樘捻了一颗圆润的绿葡萄。
晶莹剔透的果皮刚被剥开,低沉的声音就在车厢内响起了:“叫安乐回她自己车上去。”
……
李怀恩顿了下。
修长的手指将果肉剥开了,却并不用。淌着汁水的果肉被放入了碟中。
李怀恩只犹疑了一下就低眉回道:“回皇上,后头就是公主的座驾。”
他知道皇上是想上娘娘的座驾,可娘娘的座驾还在公主的后头呢,且空荡荡的,就连香兰也一同挤在公主的座驾里呢。
不若将娘娘喊过来。
李怀恩垂首道:“不若奴才去……”
正说着,帘子外头,一声娇笑传了过来。
很显然是娘娘的笑声,这么久了,李怀恩才听到娘娘的一声笑。
……
顾樘将剥好的第二颗葡萄放入了嘴中。“不用了。”
——
安乐不知道自己又讨了皇兄的嫌,还在扯着沉婉撒娇求饶。
这两日安乐知道沉婉多呆在乾清宫,也就没有过来找沉婉认错。
自然,她也未尝不是有拖延的意思。
而沉婉答应与安乐共乘一辆马车,不过是安乐舍了自己豁了出去,挤在了她与皇上的座驾中间。
当然,原本御驾后头跟的应该是德妃,可是如今德妃虽然位份还在,却也被变相地禁足了。
更原本,御驾就是要与后宫妃嫔分开的。
安乐还算有点诚意,沉婉也就顺势上了她的马车。
车是上了,原谅什么的话还是不说的。
沉婉也只是冷着脸坐在一旁,安乐不时地扯一扯她的手,沉婉也是想也不想地就拽开了。
南絮对自家主子谄媚的模样简直没眼看,只在一旁为她们剥着葡萄。
香兰一向对自己主子的做法是没有异议的,更何况这次她们也生怕醉酒了的主子又会有哪里惹得皇上不快,自然更加不阻
拦主子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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