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朕只是气急了。”
“你,又不肯多解释一句。”
沉婉又伏下了身子:“是臣妾的错。”
“你有错,朕又何尝……没有责任。”
事到如今也不能要她一下子都改了。
顾樘想起她那些顶撞自己的言语,“脾气还是要放好一些。”
沉婉早已无话可说,她只是又道了一声“臣妾知晓了”。
空气又安静了几息。
须臾过后,顾樘终于又道了句“起来吧”。
“谢皇上。”
顾樘看着她的额头,刚想喊李怀恩进来拿药膏,然而他还未开口,下一瞬,沉婉就开口告退了。“臣妾以后会时刻谨记皇上的教诲,这些天臣妾也用心研读了那些经书。”
“嗯。”
“皇上该忙政事了,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
……
须臾,顾樘又“嗯”了声。
沉婉又屈膝福了一礼:“臣妾告退。”
顾樘看着她躬身退下。
沉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然而,顾樘一直到李怀恩再次出现的时候才回过神。
“你说,抄几本佛经真的这么有用?”
平静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能再守规矩了。
他……也说了许多过分的话。她那时的怒气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李怀恩将新沏的茶轻轻地放在顾樘手边上:“依奴才来看,应当是有些用的。”
“唔。”
顾樘没再说什么。
——出了乾清宫,沉婉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她刚跪下时那双冷眸,还是有些害怕。
沉婉回想着那双眸中的疏离透彻,如此冷峻的面容——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又想起当初被瞒着选秀的消息,并不是怕她伤心,其实就是怕她坏事。
后来她又闹腾了那么久,早就将他仅有的那点耐心都磨没了。
所以……他给了德妃来踹她一脚的权利。
沉婉快步地往回走着,又在心中长呼了一口气。
暂时,应该先算是过关了。
想到哥哥,沉婉又暗暗地想——哥哥若是晓得因为他的不提醒,给她造成了多么不可收拾的场面,他一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今的局面,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能更差了。
这对于一个平日里又懒又不爱动脑子的沉婉来说简直是最大的难题了。
哎,沉婉走着走着又垂下了头。
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来信。
沉婉回去后,额头上的大包给众人吓了一跳。
春月忙跑去取药箱。
香兰焦急地在沉婉身边打转:“皇上又罚您了?”
不让她们跟着去,自己却弄了个大包回来了。
沉婉坐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磕了个头。”“认错总得有些诚意。”
香兰不吱声了。
“主子,皇上怎么说?”文鸳关心道,其实想比于大包,她更担心皇上心里留着疙瘩,日后对主子还是会不留情面。
沉婉笑着让她们安心:“皇上接受了。”
众人也舒了口气。
“那就好。”
春月很快就抱着药箱过来了。
香兰还抱着个铜镜放在案几上。
“嘶~”春月拿出紫云膏给沉婉涂抹,沉婉疼得往后躲了一下。
云珠忙去捉沉婉的脑袋,春月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
沉婉撇到她们一个个挂了彩的额头,开口道:“今日我只是磕了一个,头就是又疼又晕。”
沉婉想起她被关起来那日香兰的“咚咚”声。
不知道比她疼了多少。
沉婉再次语重心长地吩咐道,“你们下次不要这样了。”
半点好处都没有,她自己磕一个头或许还能消解几分顾樘心中的愤怒,可她们的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
“是。”
众人心里俱是一热。不经历风雨,不能将人心看得更真。即便眼下承乾宫人心惶惶,可文鸳心想这满宫里怕是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沉婉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撅起了嘴。
“哼,我只要叫哥哥瞧一瞧我的额头,他就后悔了。”
“将军后悔?”
香兰不懂,须臾,她又以为沉婉在说后悔进宫了,忙暗示性地朝沉婉摇了摇头。
“隔墙有耳。”
低低的声音。
沉婉笑了下:“知道。”
中秋了,春月担忧道:“明日还有晚宴,得赶紧把这个消下去一点。”
不然届时被别人看到了,主子那仅剩下的一点颜面该往哪里搁啊。
本来被皇上关了许久其他宫里的人已经暗自笑话了多时了,如今被放出来了又受了伤,转眼宫里不知道该生出多少流言蜚
语才是。
如今皇上可不会帮忙阻挡那些流言了。
被春月一说,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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