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之间,德妃早就瞧清了沉婉眼中的泪光。
德妃微微笑了下,随即又敛去了眸中神色。
沉婉自然看到了德妃嘴角的那抹笑,她撇开目光刚要提步离开,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沉婉的身形一顿。
转眼之间顾樘已经走过来了。
顾樘瞧着拿背对着自己的沉婉,冷笑了下:“怎么,见到德妃也不会行礼了?”
行礼?沉婉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哦,要行礼的。
“入宫的时候不曾有人教过你?”
不曾有人教过我?有的是人教她啊,想说什么呢?想说她没家教?
原来大庭广众之下脸皮被撕破是这种感受,沉婉木着脸。
空气安静了几息,沉婉渐渐地屈下膝。
然而德妃不等沉婉行完礼就开口了:“皇上,沉昭仪今日估计是心情不好,一时忘了。”
“心情不好见到高位的嫔妃就不用行礼了?”
“今日不高兴了就做这个,明日不高兴了就干那个,”顾樘的唇角微勾,“朕倒不知你肆意妄为成这样了,这宫里何时变成你的天下了。”
“往日里其他人见到你可不曾不行礼,若是也像你这般……”
余下的话顾樘没再说下去,可谁都听懂了,若是像沉昭仪这般早就落不了什么好了。沉婉从不懂言语可以伤人到这种地步,更不懂这话可以从顾樘的嘴里说出来。
呵,不过也不奇怪。
香兰忙跪了下去:“皇上明鉴,娘娘她并非有意……”
“住口!”顾樘凌厉地喝道。
“主子说话,何时轮得到奴才插嘴?”
香兰忙跪着磕头认错。
“你这是什么眼神?”顾樘转眼就见沉婉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香兰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青石砖上,沉婉的目光冷厉。
“皇上觉得是什么眼神就是什么眼神!皇上觉得是犯上的眼神就是犯上的眼神,”沉婉的目光直直地向顾樘射了过来,
“皇上觉得是谋反的眼神那就是谋反的眼神!”
“主子……”香兰抱住沉婉的腿,她在说什么,香兰欲要再辩,沉婉同样喝道:“够了!”
香兰泫然欲泣地望着她:“主子……”
沉婉冷声道:“不要再磕头了。”
顾樘简直要被她这幅做错了事,气势却比他还大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他连连冷笑。
是了是了,他一个九五之尊还受不得一个奴才磕的几个头。
顾樘气极转笑。
一个小小的奴才,她倒是放在心里。却是舍得一再伤他的心。
“好好好!”
顾樘笑了几声,又摇着头,她早就被自己惯得不成样子了!!
看看,看看,到现在她反而倒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沉婉转而高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给我套这一层层的罪名!”
“放肆!”
“臣妾已放肆太多放肆太久了,皇上今日就是要摘了我的脑袋,我也无话可说!”
香兰不敢吱声,只是死死地攥住沉婉的腿,叫她少说几句。
还是下午,天却已经黑了。
沉婉无悲无喜地站在原地。
给人一种要对她做什么索性都一起做了的不管不顾、再无所谓的感觉。
顾樘还是恼恨自己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的情绪。
又悲哀。
现下,他们的距离早已比面前的还要更远了!
便是做错了这么多事,她也不肯多跟自己说两句软话。
到了现在,半句也没有!
是了,只有提起沉朔和香兰这些奴才,她才会开尊口!
顾樘的眸光一转,已彻底狠下心:“你放心,朕不会摘了你的脑袋。”他转头吩咐德妃:“你送她去养性殿。”
他扬声道,“日日盯着她抄写佛经,洗洗这一身的戾气。”
又继续吩咐,“谁也不许跟着,好好地看着她!”
养性殿,关起来?香兰闻言猛地抬起头,她震惊地看着顾樘,惊愕之下朝顾樘重重地磕了下去:“娘娘知错了,求皇上不要狠心将娘娘关起来!”
“求皇上……”
“戾气,哼……”沉婉看着他,讥笑了一下,也不知谁才是该去除戾气的那个。
顾樘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顾樘从未被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过,不想她竟然顽固不化到这种地步了。
反了!
顾樘扶了一下额头,继而挥手示意:“来人!”
不远处的一群侍卫齐齐上前,拱手等待皇上的旨意。
“将沉昭仪送到养性殿!”
侍卫们齐齐颔首遵旨。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昔日的宠妃就要被他们押送到养性殿思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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