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好不容易才劝着沉婉回榻上去歇息了,等春月回来时她终于忍不住抱怨她。
“好好的你非要去打听消息,就是……”香兰瞧了一眼帷幔,帷幔全被放下来了,里面也静悄悄的,香兰还是压低了声
音,“不能先瞒着主子?”
就她死脑筋,给李答应请进来戳主子的肺!
即便现下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文鸳还是轻笑了一下,她替春月说话:“只怕到时候我们瞒得住,你跟云珠……难讲。”
尤其是香兰,她是跟主子最没大没小,也是最藏不住话的了。春月平日里可比她稳重多了。
香兰撇了文鸳一眼:“就晓得拆我的台。”
文鸳含笑不语,许多事还是要主子拿主张才好。
春月垂着眸子,坦诚认错:“是我操之过急了。”
“别跟我在这里拽文。”香兰想到那个什么第一才女就来气,真会选,选个第一才女,谁给封的名头啊。
生怕她们主子那个在先帝那里都是只晓得玩乐的名头不够响吗?
几个人低声地说了一会话,就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怎么办,去争宠?
不说沉婉会不会去,就是香兰自己都没法想象。
香兰与春月对视了一眼。
不说争宠,照小姐的性子,只怕在此之前她就要有所选择了。
别人不知道,她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小姐自小就是个霸道的性子,老爷夫人还在的时候,加上将军,家里一共也就四个人,其他三人对小姐多有疼宠,所以小姐不出意外地被养成了娇惯又霸道的性子。
后来,老爷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去世,夫人本就体弱多病,没过多久也追随而去。府里一夕之间只剩下将军和小姐兄妹二人。
按理来说,小姐的性子该变变了,倒不是说小姐的性子不好,只是突逢巨变谁会不受影响,何况是至亲前后双双离去呢。
可是小姐没有变。
将军一个人生生地撑起了将军府,亲自将小姐带大。同时,又加倍地宠着小姐。
在将军一副天塌了有他撑着的态度的放纵下,渡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日,小姐日渐一日地,竟然反其道而行——长得比小时候更霸道了。
小姐遇见谁都不会让一分,香兰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在家里的时候,那些个堂小姐、表小姐,无论哪个,今儿看见小姐的漂亮头饰想要一份,明儿瞧中小姐的新裙子样式好看想照着做一款。
那都是没有的事,不可能的,不说这些都是将军找人单独做的没有第二个,照着样子做个不如的小姐也从来没有同意过。
小姐从小到大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她的东西就是她一个人的,更何况是兄长赠她的,更别提给别人了,照着做也别想,都没门!统统都没门!!!
那些小姐今日吃了闭门羹,明儿却还厚着脸皮过来。
后来小姐的耐心耗尽,直接让下人去买了几件和她们身上差不多的衣裙,又备了相差无几的首饰,一套又一套地换上,每个人的穿着打扮她自己都仿着试了一遍。
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中,小姐最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从来只有东施效颦,没有西施效仿东施的道理。”
今儿她就勉为其难让她们开开眼。
她一边在众人面前转着圈,小嘴一边继续叭叭地说着:“我呢,所有的东西都是兄长特地为我备的,但是呢,金银首饰、锦罗绸缎这些算不上什么,重点是——这一样的东西穿戴在不同人的身上——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场那么多双眼睛没有一双是瞎的,都看的出差不多的样式,小姐穿上了就是格外的不一样。从来,有小姐的地方,没人会将视线转移到别人身上。
生怕她们还听不懂,沉婉晃了晃衣袖,不过年岁已是神仙妃子了,“我呢,穿着好看,是因为我好看。当然喽,兄长为我挑选的当然是不一样的。不过呢,你们就算仿了也是自取其辱,还不若大家分开穿些不一样的……”
“毕竟,你们不如我……”
香兰到现在都还记得小姐当时的样子,阳光下的她耀眼极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点自己的鼻头,平静地气死每一个人:“天、生、丽、质。”最后当然是成功地、永远地灭了她们的心思。
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找小姐玩了。
对此沉婉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嗤道:“谁稀罕她们跟我玩,从前我父母不在了之后她们就远离我,如今眼瞧着我哥哥起来了,她们又上来与我交好。”
一群虚情假意,还真当她稀罕?
纵使这里面有她从小嚷嚷着天天一起玩的手帕交——是因为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跟着别人有样学样,她也从未回过头看一眼。
同样的,小姐的名声也被她们宣扬臭了,就算有将军跟在在后面找补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可是,即便如此,小姐也从没有低过头。
后来,将军在明里暗里地报复了之后,也想开了,名声嘛,能有就有,不能有就罢了,又不能当饭吃,他争取更有权势就行。
小姐一听,也是哦,本就不太在乎的心越发想得开了。
衣裳首饰都舍不得分享,手帕交少不知事也不会原谅——更何况是心上人呢。
入宫以来,香兰她们当然看得出来小姐对皇上动真心了。
想着从前,这也是为何香兰觉得入了宫的沉婉已经收敛了许多的原因。
只是……如今这再也不是将军能帮着小姐解决的事情了。
唯一的不同是,小姐如今面对的是皇上。
春月敛眉:“我进去瞧瞧娘娘,你们先去忙吧。”
其他三人均点了点头。
——
屋里静悄悄的,帘子又被香兰拉下来了,榻边只有一盏灯亮着。沉婉安静地倚在迎枕上,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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