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外头很快就传来消息说顾樘病了。
更有消息说玉华阁里伺候的都已经急成了一团。
很快,除了流水般的太医进进出出,每日里来探望的大臣不断,安乐也开始雷打不动地一天往玉华阁跑三趟。
各宫的娘娘自然也是每天都汤汤水水地拎着过去,又原样拎回来。许是常年甚少生病的人突然病起来就格外严重。
玉华阁里外一片焦急中,顾樘的病情彻底稳定下来时已是三日后了。
这日清晨,微风拂过,楹窗外泛黄的树叶从枝木簌簌落下。
殿内,顾樘终于不再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了。
喜出望外的李怀恩一边端着小米粥就要喂顾樘,一边叫听皇上吩咐的白广汉少捧些折子过来。
顾樘靠在迎枕上,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在李怀恩要喂他的时候自己接了过来。
“朕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李怀恩讪笑着松开了手:“皇上这次可是把奴才给吓坏了。”
顾樘垂眸将粥喝掉,又将碗盏递回给李怀恩。
“不过是一场风寒。”
顾樘说完就抵唇咳嗽了下,只不过他的身心俱疲,才一时有些严重罢了。
简简的一声咳嗽,也是听得殿内的宫人心里一阵提心。
喝完了粥,李怀恩又赶紧端来了药。
“实在是皇上素日里身体一向强健,所以我们才吓坏了。”李怀恩又将安乐一日来三回的事情说与他听。
说完这个又开始一一禀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前朝,后宫。
唯独每日只来两次,还只是在殿外站一会并不进来的沉婉夹杂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出。
李怀恩觑了眼转瞬间就面无表情的顾樘,忐忑地接过了碗盏。他也不是非要说,可这事它也瞒不住。
须臾过后,白广汉在安静的气氛中捧了一小叠折子过来放在了顾樘身前的案几上。
李怀恩又递过水让顾樘漱了漱口。
“都下去吧。”
……“是。”
……
李怀恩与殿内的宫人很快就退到了外间。
顾樘躺在榻上,他盯着眼前已经换成了石青色的帷幔,突然有种从未有之的脆弱感侵袭了全身。
一次两次又如何,他终于成为了孤家寡人。
这高处也终于只有他一个了。
——
皇上病好了的消息很快就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晌午,而待在自己殿内的安乐则是盯着眼前南絮偷偷准备的金钱元宝蜡烛香再次犹豫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不会不好啊?”
“什么好不好呀?”沉婉低头数了数蜡烛的个数。
这个时候也不是她决定的啊,谁叫二哥忌日就是今日呢。二哥的坟墓她们又不能去,再乱了日子,她怕二哥找不到。
南絮笑着道:“娘娘,蜡烛不少呢。”“嗯,我就是数一数。”
安乐看着她扒拉着,提醒道:“皇兄还病着呢……”
“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啊?”包裹里的元宝在沉婉的动作下窸窣作响,她又理了理被她弄乱了的元宝。
“再说了,皇上不是已经好了吗?”
安乐一噎,怎么没关系了,关系大着呢!
安乐又看着这么一点东西被沉婉左翻右翻宝贝得不行,她干脆点了点金灿灿的元宝道,“你是不是还要再亲自折几个元宝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
沉婉倏地抬起了头。
片刻后,安乐无语地看着沉婉在南絮的指导下开始学着叠起了金元宝。
……
安乐也不懂这里面怎么还会有没折的元宝纸,若是没有,她是不是还要拆了重新折一遍?
沉婉知道安乐在腹诽着自己,她头也没抬地道:“一年就这么一回。”
“我不能亲自去,可是多叠几个元宝,叫二哥知道了,”沉婉很快就在南絮的指导下叠了一个胖乎乎的元宝,“多一个人惦记他,他在地底下也开心开心。”
“知道了。”安乐撇了撇嘴。
须臾过后,她也开始叠了起来。
用过午膳,时间一晃而过。
下午,安乐很快就与南絮拎着几大包元宝坐着马车出去了。
以防万一,安乐特意叫人驾着马车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离开了行宫,离开御狩山后又在附近的村庄绕了绕。做都做了,她干脆连酒菜也叫人准备了一番。最后找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才开始祭奠起来。
……
青烟袅袅,余烬被上好的佳酿浇灭,最后的最后,安乐还是与二哥说了一声是小婉叫她来的。
——
一通忙碌,安乐回来后天色已经暗了。
车轮的辚辚声中,安乐掀开帘子的时候行宫里已经亮起了灯火。
视野里,马车正好从玉华阁旁边的道路经过。
忙了一天的安乐终于想起了顾樘,她叫南絮凑近了闻闻她:“南絮,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味道,”
“我去看一眼皇兄再回去。”
南絮抱出了一件新披风:“公主不若换件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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