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翊扬的伤在腰间,自己上药其实也算方便。可宋元落看着那些血早已失了魂,濮翊扬推辞几遍仍见她坚持替他上药,便也红着脸避开了视线。
宋元落并未留意到他的羞赧,便是借着夜明珠那丝微弱的光亮她也已经窥见了那伤口的可怖。偏偏邈叔那神药撒在伤口上还冒着滚烫的白泡泡,看着宋元落牙疼。
“嘶——”
“很疼吗?”
头顶上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宋元落皱眉抬头,却只撞见濮翊扬慌乱避开的视线。
他的脸色混着病态的惨白与奇异的红晕,额头的冷汗流过凸起有力的青筋,像是落在冰上的滚烫水珠。
宋元落眼神发直地盯着那滴汗珠,见它一路滑过锋利的棱角,滑入少年饱满而白嫩的胸肌,最终滴落在健硕的腹肌上……
神药确实作用很快,此刻血液已经凝固,只留下一个有些吓人的伤疤。
宋元落盯着那伤疤默默咽了口口水,脑中的弦唰一下就绷开了——她,为什么要咽口水?
然后她的脑海中就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了自己刚才不顾他挣扎强硬扒开他胸前衣服的举动,她…她是为了给他上药的……
她再次咽了口口水,下一秒脸唰一下就烧到通红,感觉脑袋都在冒烟。
她在想什么啊,她刚刚在对着一个为了救她身受重伤的十八岁奶狗弟弟想什么啊?她,她还是个人吗?!
宋元落猛地站起身,咬着指甲有些无措地背过身,小碎步向前向后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宋元落。”濮翊扬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困惑地唤了她一声。
少年的嗓音依旧犹如高山清泉般清冽,却已经隐隐带了些沉稳的磁性。
宋元落扶额闭上眼,结巴道:“没,没大没小的,宋元落也是你叫的。”
“元落姐姐。”他又开了口,不知道是怎么发的音,结尾的姐姐二字被他咬得缠绵悱恻,压低的尾音像是沾了蜜的蓬松花蕊,勾得人心痒痒的。
“别,别,别这么叫!”
宋元落顿时像是被烫脚一样再次小碎步起来,满脑子都是他在月光下被扒开衣服袒露腹肌喊着“姐姐”的模样。救命啊,救命啊,穿越过来四年,终于还是病了。
她终于还是变成了变态啊。
……
“阿嚏!”睡了也不知有没有两小时,宋元落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搓着胳膊打了个喷嚏。
前半夜一直胆颤心惊还不觉得,现在心静下来单披着一件大氅睡觉是真冷啊……大氅?宋元落困惑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大氅,抬眼望向对面角落闭眼坐着睡的濮翊扬。
她分明强行将大氅留给了他这个伤员,这小子……
又打了个喷嚏,宋元落吸了吸鼻子将大氅围拢了些,安静看着濮翊扬。
怎么会有人坐着也能睡着,怎么会有人坐着睡也这么帅……
宋元落现在可以确定天上那轮月亮是假的了,不然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那么亮,亮到她可以清晰看见他脖颈处的一道疤。
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可以那样平静地挖掉自己腹部的肉也不发出一丝声音?
一阵寒风吹过,宋元落再次打了个寒颤,便见濮翊扬的眉头也微微拧了些许。
她迟疑了片刻,一边说服自己并非这个时代将男女授受不亲刻入骨子的人,一边默默挨着他坐了下来,想要和他一起盖大氅取暖。
结果手才替他捻好大氅,手背就擦过一阵滚烫温度。
宋元落顿时一惊,侧身将手背抵到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然发起了高烧。
“濮翊扬,翊扬……”宋元落急忙低声唤他,可他似是陷入了昏迷,怎么都喊不醒。屋外一片墨黑,唯有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破窗。宋元落攥拳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翊扬,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人救你。”
濮翊扬大概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若不及时医治很可能会死。可此时约莫在丑时,便是有大夫都不一定能被她找到,更别提这是鬼市了。
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冒险和鬼市看守做交易,大不了就把魏王卖了……
不过宋元落才起身就被濮翊扬一把握住了手腕,她当即欣喜地蹲下替他托住沉甸甸的脑袋,见他强撑着张开眼睛,断断续续道:“我没事,别去。”
“好,不去,先躺下。”宋元落扶着他躺下,刚想替他披上大氅就看见他嘴里嗫嚅着什么,凑耳过去才听出是在喊冷。
会喊冷就还不算糟糕。
宋元落脱下自己身上那两件外衣也盖在了他身上,最后盖好大氅就急匆匆握着夜明珠去了后院。
后院显然经历过一番激战,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些杂物,宋元落摔了几跤才摸到了井边。又用她那细胳膊颤颤巍巍打起一桶水,花了足有一炷香才发着抖回到了屋里。
濮翊扬已经重新陷入了昏迷,宋元落吸着鼻涕也顾不上哭,咬唇替他擦着身子,试图帮他降温。
习武之人都身强力壮,他说没事那就一定能撑下去,一定能……她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一点不敢想其他的,像个麻木的流水线工人,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固定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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