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落甚至在想,若只有他一个人,怕直接从大门正面冲出去都不是问题。这看似是一个三比一的火车轨道选择问题,但其实还有第三种选项——
“所以到时候我们若真的逃无可逃了,你就扔下我走好了。”宋元落故作轻松道:“其实说不定你们这些大佬都走了,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反倒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濮翊扬偏头看向她,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况且——”
他转回头,双指弯曲放在嘴里吹出一个响亮的长哨。
底下的黑衣人闻声出屋走到院子里朝他们看来,熊熊燃烧的火把发出噼啪声,濮翊扬那双明亮的眼眸流光溢彩,“我忽然觉得行动时有人陪着,还挺不错的。”
……
“咚——咚——咚!一更天——”
打更人扯着嗓子的声音响起,已是子时。
宋元落和濮翊扬带着追兵在东边跑了几条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折返往節止酒楼遁去。
后院井边地上果真已有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濮翊扬用脚抹去地上暗号,侧耳仔细辩听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和踢门声。随后看向了坐落西北角的一处柱子,低声道:“放!”
宋元落当即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往天上一放,信号弹还未绽放就已有人闯入院中,视线紧盯着枯井快步冲去。与此同时濮翊扬已飞快爬上了西北角的柱子。“扑通,扑通……”
几个黑衣人相继跳进井里发出一声声闷响,宋元落从上往下扫视酒楼院中布置,深邃眼眸泛起一丝疑虑。而濮翊扬已经趁机飞扑到了二楼走廊,蹑手蹑脚溜进一间空包厢后便又从包厢窗户跳出了酒楼。
本就昏暗的街上此刻连灯笼也没了,墨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濮翊扬却脚步不停地灵活穿梭其间,好几次擦着空摊子而过,惊得宋元落倒吸一口冷气。
四周静籁无声,宋元落只能听见濮翊扬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擦了擦额头也不知有没有的汗水,嘴唇抵在他微微有些发烫的耳边,几近用气声说道:“去那个暗探的住所。”
最危险的地方反倒可能最安全。
濮翊扬看过地图,应“好”后立马朝她所说之地跑去。
那暗探的院子外果真只有两个已昏昏欲睡的守卫。
宋元落立刻抱紧了濮翊扬的脖颈,只觉得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了一般,再回过神濮翊扬已经踩墙跳上了高墙,下一秒便直接往下跳去。
她本能地就想发出惊呼,好在理智控制下强行将嘴埋进了他的肩颈,只发出闷闷的一声轻哼。
天旋地转,她紧闭着眼像是失去了五感,却又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感知更加清晰。
比如他身上混在血腥味中淡淡的甜橙香;
比如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还比如他身子略微的僵硬,偏头落下的温热呼吸。
宋元落睁开眼,视线正好与他对视。
他愣了愣,随即飞快转回头,声音有些沙哑,“已经进屋了。”
宋元落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安全进入房间里了,她忍不住又看向濮翊扬,渐暗的月光只勾勒出他模糊的硬朗棱角,但许是心理作用,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在她莫名其妙的滤镜下已悄然褪去了青涩稚嫩。
谁又敢小瞧一个能飞檐走壁,无视牛顿力学的家伙?她松手跳到了地上,借着夜明珠打量着周围。
除了暂时躲避追杀,她来这里也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那暗探被抓前有留下什么线索。
结果扫视了一圈屋子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反倒看见濮翊扬按着腰腹靠坐在墙角,指缝间汩汩冒血。
“什么时候伤的?”宋元落脸色顿时唰一下白了,踉跄上前跪坐在地上,才发现他手边还有一摊东西。
她急忙将夜明珠递过去,可下一秒眼睛却忽然被濮翊扬捂住了。
“不要看,是我刚刚挖下来的腐肉。”宋元落浑身一颤,又听他镇定道:“刚刚脱离包围的时候中了一箭,箭上有毒。虽然提前吃了万生丸,但以防万一还是把这部分肉挖出来好。放心,血是挖肉后流的,路上没有。”
“现在是路上有没有的问题吗?!”宋元落少见地有些崩溃。
掌心沾染上湿润,濮翊扬一愣,声音也变得慌乱,“邈叔给我们留了止血的药粉,你不是说他是神医吗?我不会有事的。”
“药粉在哪里?”宋元落咬着唇,闷声开口,像是立刻恢复了冷静。
濮翊扬慢慢放下手,昏暗光线中看见一双水灵灵的含泪明眸,刹那点亮一切冥夜。
“在我腰间革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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