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砚的司监就职册仪定在腊月初八。是的,册礼,陛下亲赐。
“也真不知是为了让他安分点的恩赐还是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
宋元落合上请柬,微叹气道。
桃夭撑着脑袋眨了眨眼,“元姐姐,你去吗?”
尉迟砚往府里送了两张请柬,一张给慕糯之,一张给宋元落,邀她们一起去参加典礼。
而镇国侯府同尚书府的婚事也已在昨日侯府下聘后传遍了汴京城,有传言黎簌簌正被关在尚书府内闹绝食。
便是连桃夭都觉得这个册礼肯定腥风血雨,以宋元落的性格应当会拒绝。不过她随口一问后宋元落却是罕见地没有回应,似是在犹豫什么。
“桃夭姐姐,快来帮一帮我。”
棠儿在屋外喊了一声,桃夭便也不再与宋元落闲聊,应着出去了。
此事就此揭过不提,晃眼到了腊八这一日。
腊八节是除夕前最后一个节日,大虞人尤其重视。不提各家各户自己的祭祀宴席,便是街上也有不少官家举办的活动,热闹极了。
不过魏王才被禁了足,府里依旧和冬至一样冷清,唯有王妃院在林妈妈的操办下热闹而忙碌。
慕糯之一大早就被几个丫鬟打扮得喜庆讨喜,簇拥着到赖床的宋元落屋里来闹她。
“腊八还有这一习俗?”宋元落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露出些许迷茫。
结果话音才落就听见小丫头们的嬉笑打趣:“不止腊八,只要有元姐姐在,咱们无论是在相府还是王府,都得有这一习俗呢。这叫啊,请祖宗。”
“好啊你个小混球,捉弄到我头上来了。”
宋元落笑着佯装要去打那牙尖嘴利的丫头,却见她灵活躲到慕糯之身后,吐了吐舌,“又不是我来请的祖宗,是王妃请的。”“瞧这丫头,竟还污王妃一把。元落,我且把她捉了,任你发落。”
“莞姐姐和元姐姐现在倒比跟我还好了。”
屋内打闹欢笑成一片,免不了耽误功夫又被林妈妈循声过来唠叨训斥几句。几个丫头背着林妈妈偷偷做了个鬼脸,便又各自忙活去了。
宋元落向来是不需要干活的,穿衣梳洗后又慢条斯理喝下一大碗腊八粥,这才去了慕糯之的屋子。
今日阳光和煦,丫鬟们早早支开窗户,在窗边放了几枝新剪的梅花,又取存好的新雪和朝露于壶中煮茶,宋元落一踏入屋子便闻到一阵清香。
她翻了翻慕糯之前日的“作业”,又捣鼓了会儿新改良的围棋子,这才招呼着慕糯之要教她下跳棋。
如此一通忙活,其实也不过辰时。
慕糯之坐不住,才学会玩法一听院子里热闹就又跑出去了。宋元落便独自饮茶翻着《洗冤集录》,不一会儿桃夭敲门通报院里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皇城卫副指挥使刁琉。
“他猜着娘子今日不会去,这不,自己屁股还烂着动不了,就让我来丢这个脸了。”刁琉说着吸了吸鼻子,十分自来熟,“桐清茶?这可是好东西。”
宋元落于是给他倒上一杯,又请他入座,“他让我去册礼,可是还有其他事?”
“宋娘子果真聪慧。崇礼书院的司监和司丞如今都因典妻案而空着,结果你猜怎么着,黎簌簌竟想要这司丞之位。”
“尉迟砚想让我去做这个司丞?”
刁琉点了点头,便见宋元落轻笑一声道:“他夫妇二人斗法,拉我进去掺和什么?”
“咱们尉迟小侯爷不怕天不怕地,偏偏就怕那群哭哭啼啼的娇娇娘。”刁琉哂笑一声,起身行礼,“在下话带到了,就此告辞。”
宋元落便起身回礼,又送他至院门口。
“所以你既不做这司丞也不去册礼对不对?”临走前,刁琉又挑眉问了一句。宋元落垂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元落性惰,只愿能陪在王妃左右拈花赏月,实在不想搅入是非动荡。鬼新娘之事还请刁指挥使代元落向小侯爷道谢。”
“人之常情,何言性惰。”刁琉笑着摆了摆手,“我老爹若还在,我也想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
“不过他邀你去册礼倒不单是为了司丞一事。那小子平日跋扈惯了,除了我这个臭味相投的,没其他的朋友。毕竟是他第一个册礼,他大概还是希望有人真心替他拾墨。”
宋元落一怔,抬眸看着刁琉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才渐渐回过神。
大虞有一个习俗,凡一品官员上任皆会举办册礼。由天子亲自执笔授书,再由上任者于上写下受命辞,最后由几位德行高洁的同僚或亲友将授书封合入筒,才算仪式完成。
书院司监不是正一品,但尉迟砚的这个册礼是皇帝下旨吩咐的,所以流程理当同一品官员一样。
宋元落回屋想了一会儿,又问了慕糯之意见,最终决定去参加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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