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冬,凛风割面。
宋元落狼狈地抓着菀柳的手爬到岸上,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又叮嘱菀柳先替慕糯之擦脸。
刚才的两个丫鬟已经跑没影了,又有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丫鬟,关切地询问是否要带她们去客房梳洗更衣。
“元落,我们快走吧。麻烦几位姐姐了。”菀柳被亭中的讥笑声逼得面红耳赤,红着眼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那几个丫鬟。
宋元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冷眼扫过那几个来路不明的丫鬟,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
烟花在苍白的天空绽开,发出刺耳的惊鸣,几息功夫后,濮翊扬拎着吱哇乱叫的尉迟砚从天而降。
“锵!”宝剑出鞘,宋元落急忙对满眼怒意的濮翊扬摇了摇头,动唇无声说出一个“隐”字。
濮翊扬愣了愣,随后便攥拳窜入了草丛。
而地上惊魂未定的尉迟砚也终于缓过神爬了起来,不过看见眼前的两个泥人立马又炸毛了。
“谁,是谁!”
宋元落伸手直接指向了湖中亭,嬉笑声突然凝固。
……
巳时三刻,宴席久未开宴,反倒是晁府偏僻冷清的荷花池人越聚越多。
【安乐侯强脱尚书嫡女衣裳】
光是这几个字就足以让汴京接下来几个月的闲谈黯然失色,更不用说众人闻讯赶到后,看见尉迟砚抓着黎簌簌的头发十分有节奏地将她往荷花池里按。
黎簌簌身后的贵女皆笔直低头站着,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各自的爹不久前才被尉迟砚在魏王府囚禁过,更何况她们,这位小侯爷的行事风格汴京城谁人不知。“本侯前脚拜完师你们就上赶着用那些腌臜手段构陷某师,是不把本侯放在眼里是不是!”
尉迟砚“洗脸”洗累了才支着腰松开手,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透着狠厉肃杀之意。让死刑犯也闻风丧胆的皇城司指挥使的气势又岂是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女郎可以承受的,几人顿时瘫软在地上。
“尉迟砚,你好大的胆子!”
人群后忽然传来急切的一声喊叫,一个身着绛紫锦袍的郎君急切地冲到了黎簌簌面前。
黎簌簌那张满是淤泥的脸上瞬间迸发出莫大的委屈,一声悲愤欲绝的“兄长”后,却是殷切地看向了他身后之人。
银丝勾勒的霜色玉清流云袍在稳健步伐间流溢光彩,身姿挺拔的郎君手持一把象牙折扇,面如冠玉,风流酝藉。
“他就是文王萧夕揽。”菀柳偷偷跟宋元落说。
宋元落挑眉将视线从黎簌簌脸上移开,却是颇感兴趣地看向了萧夕揽身后的壮硕男子,她猜这位应当就是四皇子萧朝搴了——如今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
尉迟砚的脸色也稍微变了些许,他斜睨着黎家兄妹冷哼了一声,面上佯装风轻云淡,脚下却是自然地换了条路就要离开。结果右腿才迈出,身后就传来一阵疾风。
“小心!”宋元落没忍住惊呼出声,可尉迟砚已来不及躲闪,被萧朝搴一脚踢在腰上,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尉迟,恃宠而骄也该有个度,本王的人你都敢惹?”
萧朝搴朝出声的宋元落淡淡扫了一眼,墨黑靴背抬起了尉迟砚的下巴。
尉迟砚咳嗽了两声,嘴角流下鲜血。他恶狠狠地挥开萧朝搴的脚站起身,怒意反遮盖了暗藏的怯意。
“萧朝搴,你可还没拿到太子位。”
“怎么,难道本王的身份还动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安乐侯?”萧朝搴冷笑着拽过尉迟砚的衣领,粗壮的手背青筋暴起。
“四哥,你再开玩笑,小侯爷怕是就不开心了。”云淡风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夕揽的扇子轻轻拍了拍萧朝搴,神奇的是这位霸王竟真的乖乖松开了手。
只是对着尉迟砚发出轻蔑的嗤笑。萧夕揽笑着扶起尉迟砚,“但是阿砚啊,莫说簌簌与你一同长大,有自小的情谊,便是寻常女郎,你如此这般行事,也是荒唐。”
“老七,本侯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尉迟砚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
“尉迟砚,你别太放肆!”萧朝搴怒吼一声,挥拳又要揍他,不过再次被萧夕揽阻止了。
“听说阿砚今日同八弟妹相交甚好。”他笑着转身淡淡朝宋元落看来,“我们兄弟姊妹之间打打闹闹不碍事,但若有刁奴趁机怂恿,那便坏了正统了。”
“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上三十大板。”
“萧夕揽你敢!”尉迟砚当即就要上前,不过被萧朝搴死死按着。
下一秒萧夕揽已摆弄着扇子笑盈盈看向了他,“小侯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惩治一个丫鬟,就是要了她的命,本王又有何不敢呢?”
论官职,他就是惩治尉迟砚,亦无不可。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宋元落自然懂。她背手飞快摆手示意濮翊扬勿动,随后便被人按在了地上。
莞柳已经跪地磕头替她求起情来,而被吓懵的慕糯之在几个侍卫开始拖宋元落后终于意识到了怎么,飞快地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放开我的落落,快放开!”
她呲着牙,像只只会发出奶音的小博美。
“还不拦下八王妃?”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