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人离开了。”
“哦?”
“似是大吵了一架,也真是奇了,那老妇和丫鬟皆哭得不成样子,看着还挺凄惨的。不过倒是没闹起来,我们的人都未出手。”
“那丫鬟是个有心机的,盯紧点。”
“诺。”
“下药的人查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查到那药的出处了。”
萧滐停笔看向自己的侍卫墨鸦,却见他似是难以启齿。
“应当出自醉梦楼,是——楼里妓子用在恩客身上的手段。”
萧滐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此药不会损害身体,只是会消沉几天,等药效过了就好了。主子,可要去弄副解药?”
“不必节外生枝。”萧滐沉眸摸着指上的玉环,又重新执起了笔,“既要演戏,那便逼真些。”
“诺……还有那董建楪的身份也查到了,他是陈忠招进来的。”
“陈忠?”
“就是王府——不,那时还是皇子府的老管家。主子那时还小,怕是不记得他了。”墨鸦走上前替他研磨,心里赞叹了一番他的一手好字后继续说,“陈忠死后董建楪就接了他的位子,随后他就把熊勇他们升了上来。”
“只是陈忠死得早,他因何而死,死前又接触过谁,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不过我倒是无意中查到钱平——哦,就是那个死在枯井里的小厮,竟同襄王府的管家有来往。”
“萧朝搴?”萧滐瞳孔猛地一收,随后讥笑道,“我那好四哥的猪脑子布不出这样的局。”“可若再加上文王——”
萧滐静默片刻,放下笔冷眼睨向已完成的字画。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还查到了什么?”
“哦,还有就是那个莫状飞。他确实是雍国派来的使者,不是假冒的,而且据说在雍国地位还不低,很受雍太子亲睐。”
“雍人?”萧滐挑了挑眉,“雍人大费周章刺杀我一个废物王爷干嘛?”
“这……”墨鸦低着头,他自是回答不上来。
萧滐便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一个两个,都想我死。”
“主子……”
“走吧,良宵苦短,该去看看我们那位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王妃了。”
……
萧滐的生母是先孝德皇后母家旁支的庶女,为孝德皇后殉葬时只是一个昭仪。
而他能封王,不过是因为两年前最受宠的八皇子病逝,他那老父亲太过悲伤,就直接把这魏王的封号给他了。
意思是封号在,人便在,而他,不过是个替封号活着的傀儡罢了。
所以即使宰相嫡女是个傻子,按理也轮不到他。真不知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掉进了谁设计的陷阱,最终竟让天子直接赐了婚。
萧滐心事重重地推门而入,才抬眸就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好奇,就像是一只误入深林的小鹿。
有怯意,却不畏缩,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个泡在爱意与呵护中长大的世家女郎。萧滐沉眸摸着玉指环,一步步慢慢走近她,慢慢欣赏着她眼中渐渐放大的慌乱。
“夫人可知我们今晚该做什么?”他勾唇忽然俯身凑到她眼前,眸中闪过一丝邪气。
慕糯之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渐渐浮上一层水雾,可嘴里却还是倔强地轻声嘀咕着:
“阿糯又不是笨蛋,不用你们一遍遍说。”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笨拙地去解萧滐的腰带。
萧滐沉眸皱了眉,又离她近了些,这才听到她重复嘀咕的内容。
“阿糯不笨,要是忘记了林妈妈会生气的,落落也会不欢喜。落落不要阿糯了,因为阿糯太笨了,总也记不住,落落嫌阿糯丢脸了,落落不跟着来。阿糯不笨,要是忘记了林妈妈会生气的,落落……”
腰带落下,衣裳松动,萧滐忽得按住了她的手。
“阿糯?”他的眉头缓缓松开,面上浮现一个笑容,“我以后这样唤你可好?夫君困了,阿糯可会盖被子?”
“阿糯会。”慕糯之乖巧地点了点头。
萧滐便笑着脱下外衣横躺下来,注视着她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被子,还细心地捻好被角,有板有眼地拍了拍被子,“睡吧睡吧,乖乖睡吧。”
等走完一套流程,她才凑近到萧滐眼前,“呼君,我可以去找落落了吗?”
眼睛亮亮的。
“你若走了,我一个人睡害怕。”
慕糯之眨了眨眼,随后露出一个坏笑。
“你害怕?嘿嘿,阿糯五岁就一个人睡啦。”
“你那么勇敢,陪陪我?”
“哎,真是的。”慕糯之拍了下额头,“好吧,我给你唱首摇篮曲吧,落落教我的。”“嗯。”萧滐扬了唇,闭眼就听见她拍着被子缓缓开了口。
真奇怪,五音不全的调子,明明难听极了,他却觉得周围从未有过的安静。
慕糯之唱着唱着就没了声音,萧滐睁开眼又盯着熟睡的女郎看了一会儿。将她抱进被窝,捏了捏细滑的小脸,起身走至屋外。
今夜月色清冷。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自身侧响起。
“主子,下药之人抓到了。”墨鸦低声道。
萧滐负手笑道,“走吧,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
“魏王离开了,应该是药生效了。”
宋元落彻底松了口气,瘫坐在地。过了片刻,她垂下脑袋,身体微微颤抖,竟然低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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