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力着火时浑身冒浓烟,濮翊扬为制服他吸了不少,此刻有些难受地闭目坐在地上。
他原先被皇城卫挡着,等那几人走开宋元落才看见他,急忙上前检查他的身体。
“可有受伤?”
“哟~”随后又听到尉迟砚阴阳怪气的声音,宋元落扭头就见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两个。
“……”
“无碍,只是那烟似是有毒。”濮翊扬缓过劲,迎上她关切的视线勾唇笑了笑。
“烟有毒?”宋元落蹙眉看向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忽得一震,“不会是磷吧?”
“磷?”
“白磷。”宋元落看向濮翊扬,“我曾在一本闲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但——”
不可能,这个时代怎有人会想到提炼白磷?更不用说死者是走到半路才起火的,这种气温白磷怕是一见光就得燃起来。
仵作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此人死得奇怪,众人都不敢兀自去碰。
人群中的神罚之说则愈发激烈,围看的人也越来越多,尉迟砚试图喝止已是来不及。
宋元落皱眉看着那些神情激愤的百姓,莫名觉得不对劲。从鬼新娘在坊间传开到这神罚论,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推手在操纵舆论。
“先离开吧,这里怕是得出乱子。”濮翊扬俯身到宋元落耳畔轻声说道,他的直觉倒也十分灵敏。
宋元落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事想赶巧问下仵作。
“秦先生,几日不见,别来安好?”
秦良刚向尉迟砚汇报完尸检结果,便也笑着同宋元落行了个礼,“宋娘子,别来无恙。”“听闻先生已验过莫状飞的尸体了?”
“娘子是想问死因?他确实死于剑弩穿颅。”
宋元落摇了摇头,“不知他腿上的断足伤口,是新伤还是旧伤?”
“噢,此事——”秦良想了想,“为旧伤,估摸着得有五年以上了。”
宋元落这才恍然,随后向秦良道谢作别自是不在话下。
“你问这个作何?”濮翊扬有些好奇地问。
“倒也不是重要的事,只是想佐证下我闲来无事的一个猜测。莫状飞断足杀人估摸着是含了报复之意,他那脚怕是当年被人追杀时砍下的。只是如此重伤却还能渡过沅河活下来,应当是遇到了贵人。”
“而这个贵人……不知是否与魏王有关了。”
宋元落说着已经和濮翊扬钻入了人群,不过下一秒就又被人猛地往后拽回。
“你这就走了?”
“不然嘞?”宋元落茫然地看向满头大汗的尉迟砚。
“你不看看尸体?”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干嘛看?”
“你!你你你你……”
“……”
“罢了。”宋元落挑眉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我教你个法子。”
……等宋元落离开人群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尉迟砚卖力的声音:
“都给我看好了,这不过一张普通的符咒,而我只要这么用力一扬——”
人群瞬间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呼。
“你们看,是不是着火了,这就是个戏法,是贼人的把戏,哪来的什么神罚?谁再敢妖言惑众,本侯定抓回皇城司严加拷问!”
“堂堂安乐侯,如今竟成了当街杂耍的道士。”濮翊扬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报复心还真是够重的。”
“你可别冤枉我。你瞧,问题这不是解决了?”
“就是不知这道士安身立命的秘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也是靠那闲书?”
“别对姐好奇心太重,会爱上我的。”
“……你今年不过十七吧,我可已十八了。”
宋元落扑哧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濮翊扬一眼,看得他不爽极了。
可余光瞥到她带笑的眉梢,却又莫名泛上一丝奇妙。今日她同他说的话,对他露的笑脸,怕是比过往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明眸善睐,远胜清冷疏离。
“嗯?”
“打算怎么下药?”
“投其所好——啊。”宋元落低呼一声,险些被人撞到,好在被濮翊扬及时扶住了。
“抱歉抱歉,小生鲁莽了。”
撞她的是个粉面郎君,开口就是吊嗓咿呀的戏腔,嬉皮笑脸的模样可不像是真心在同人道歉。
宋元落微微颔首回礼,也不亦欲他多作纠缠,示意濮翊扬一眼后便同他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可待上车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定是刚才那个贼子!”濮翊扬当即按剑要去追人。
“药还在就行。”宋元落摆了摆手,又细细回想起恰才的情景,不由赞叹一声。
“真是好身手,我竟丝毫未曾察觉。汴京可真是人才辈出。”
“只是他长得那样俊秀,竟做了一个市偷,真是可惜了。”
“长得俊秀。”濮翊扬冷笑一声。
宋元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却见他已抱剑闭目休养,便也只好闭嘴看向热闹的街市。
一席无话,转眼马车便回到了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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