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砚的笔录着实详细周到,她看完就知道自己没有需要盘问证人的地方,可思路反而没了。
太乱了,五起凶杀案,被害者之间无联系,证人皆有不在场证明,没有嫌犯也没有凶器……可这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那五起密室皆无破绽,凶手究竟是怎么犯案的,宋元落实在是毫无头绪。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那首歌谣有关,看起来也确实像是鬼魂随机杀人,但究竟是有心人根据歌谣杀人还是想杀人先传播的歌谣呢?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慕糯之连带着也有些不开心:“菜太多,落落不高兴了。”
宋元落有些好笑地看向慕糯之:“菜多了我怎会不高兴?”
“太多了就选不过来了,所以落落都没动筷子。”慕糯之一本正经。
她的思路总是很跳脱,可宋元落听着却是微微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若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呢?
看似是连环案,若后面的凶手是听说了歌谣又正好有想杀的人于是将计就计……
“阿糯你先吃,我再去翻下卷宗!”
宋元落这一下午便都待在魏王院里整理思路,自凶案后魏王就一直把自己保护在院里的佛堂不出来了,倒是方便了她照看慕糯之。
院外的皇城卫已经从一层加到了三层,尉迟砚更是焦虑地就差把自己挂在慕糯之身上了。
离歌谣新娘投湖的夜半转眼就只差八个时辰了。
“你说,会不会真是鬼魂作案?”尉迟砚用手肘戳了戳宋元落,双眼警惕看着屋外,歪身轻声问道。“这世上没有鬼。”
“这么笃定?”
尉迟砚说完见宋元落没理他,忍不住又说,“你这小丫鬟倒是胆大,不怕本侯就算了,连鬼都不怕,这世上有你怕的东西吗?”
宋元落听到这眸子一暗,嘴角不免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鬼又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
“还有比鬼更可怕的?”
“人心。”
尉迟砚一愣,却见宋元落已经起身往外走去,免不了又得问一句,“你去哪儿?”
“再去现场确认些东西。”
“那你得把王妃带上,毕竟是她在破案。”
宋元落脚步一顿,转身深深看向尉迟砚。玉襟环佩少年郎,笑得肆意又张扬。
她攥着拳,沉眸大步朝前迈去。
看完五个现场后天色已经暗了,宋元落用力牵住慕糯之的手,转身看了眼暮色深处,便往魏王院方向走去。
夜风刺骨,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慕糯之也不知沉浸在哪个世界,摇头晃脑地哼起了歌。
“呼——”一阵风吹过,身后忽传来兵器碰撞的清脆响声。宋元落寒毛瞬间立起,伸手挡在慕糯之身前的同时便见三个黑衣人已经打了起来。
她急忙掏出信号弹往天上放去。
烟花爆炸带来一息光亮,其中一个黑衣人竟脱困快步朝她们跑了过来。宋元落松开慕糯之的手右腿迅速往前迈出一步,前臂挡住对方一拳的同时膝盖已用力朝他身下踢去。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不远处则响起一阵脚步及尉迟砚的高呼:“活捉凶手,本侯重重有赏!”
“你抓人是想扮鬼,还不走等着他们将你生擒吗?!”宋元落咬牙阴沉道。黑衣人一怔,看了眼依旧和另一人苦战的同伴,低喊一声“走!”便窜入黑暗之中。
也正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已收剑走至慕糯之身前屈身行礼:“翊扬救驾不力。”
“你们怎么让他们跑了!”尉迟砚很快跑了上来,命人去追的同时自己却是留下抱怨了一句,不过说完又噤了声。
宋元落沉眸盯着他,片刻后冷笑一声,重新牵起慕糯之的手朝前走去。
“欸,你——”身后传来尉迟砚的声音,不过人到底没有跟上来,只有濮翊扬无声紧随其后。
宋元落起初也只是猜测,如今算是确定了。让她查案——又或者说让慕糯之牵涉其中,他们从一开始就抱着拿新娘当诱饵的想法。而这点,慕相爷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这些上位者的心思还真是古往今来出人意料的一致啊。
“若再给我点时间,制服他们应该不是问题。”待出了尉迟砚的视野,濮翊扬上前走至宋元落身侧。
“应该?我为什么要拿姑娘的性命去冒险。”
“你让我被放出后直接潜伏在暗处不是为了抓他们?”
“自然不是,我只是担心背后有人放冷箭,以防万一罢了。再者说那两人不是幕后主谋,我又何必惹怒那暗处之人把自己置入险境呢?”
濮翊扬便不说话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宋元落偏头看了他一眼,“十一月初六,你为何会与雍人一起饮酒?”
濮翊扬是赐婚旨意下来后宋元落从相府侍卫里选的,彼时他也不过才入相府没多久。她选中他的原因很简单,一来他武艺是众侍卫中最厉害的,二来他长得特别帅。
至于其他,她懒得去查。
那时也不过觉得进入魏王府顶多需要应付下荒淫的魏王和争风吃醋的宠妾们,谁曾想会牵涉进这种事情。
可此刻她却不得不多想一层。
“一见如故。听元落娘子的意思,你已经对这桩案件有想法了?”濮翊扬直视她的眼睛,笑得坦荡又没心没肺。没心没肺得有些刻意了,但……真帅啊。
宋元落移开视线,“嗯,有个大致猜测。”
“哦?那你刚才怎么不和那侯爷说?”
“心情不爽,吊他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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