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和春花齐齐看向旁边的镜子,齐齐笑出了声:“这是根竹竿!”
“主子,这两个镜子有趣。咱们再去照刚刚的冬瓜!”
绮罗走了过去,春花笑着跟上。两个人对着两面镜子嘻嘻哈哈地照了起来:一个人照、两个人照,正过来照,侧过来照,站前面照,退后一点照。两面镜子而已,愣是给玩成了万花筒。
绮罗的本性,我一眼不眨地看着前方笑逐颜开的绮罗,心里感叹:真叫是随心所遇,随遇而安。
不过美人就是要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动起来更好看,是谓“活色生香”。
想我一个爷,竟然还不如两面哈哈镜能哄绮罗开心?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拿下绮罗的心。
“绮妹妹,”玉婷拿着一瓶法兰西香水唤绮罗:“你瞧这香可好?”
绮罗不笑了,走过去敷衍:“好!”
我知道玉婷又使小性了,但转脸看到我身边的伙计尤望着绮罗发呆,便觉得玉婷做得不错。
绮罗容姿太胜,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收着点好。
“既说好,你也来两瓶。”玉婷笑吟吟地告诉绮罗:“好歹来南京一趟。”
“我有这个。”扑闪着杏眼,绮罗给玉婷瞧她衣襟上挂的香袋:“端午新做的,搁了八角茴香,你闻闻,香不香?”
玉婷拿手绢捂着鼻子躲闪:“还行,就是味大了点。”
“是!”绮罗满脸骄傲:“这便是自家做的好处,料足。姐姐若喜欢,赶明儿我新做一个送你。”
玉婷脸色一僵,举着香水,强笑道:“我有这个,再不用香袋!”
杏眼飞横,不待我瞧清,绮罗已低头整理衣襟上的香袋。
我思索绮罗刚斜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为入府当夜我那句“后院妇人侍寝不许抹香涂粉”?
所以她这个八角茴香大香袋是故意做出来恶心爷的?几乎立时的,我想起才刚入府时,绮罗都是市卖的各色劣质香袋。绮罗的第一个自做香袋是夏花做的,里面放的玫瑰花瓣。
绮罗家常都用玫瑰胰子,再去岁八月,我瞧她时,桌上槐树枝挂的是桂花香袋。
可见绮罗家常喜欢玫瑰香,桂花香。这诡异的八角茴香大香袋就是春花做来给爷添堵的。
……
一直留意绮罗,加上望远镜缺货,我就没啥要买,绮罗把她看中买下的怀表都退了,玉婷却是挑了许多的雀金尼,哆啰呢,水晶玻璃杯,蔷薇露、葡萄酒、香水等西洋日用吃穿。
绮罗无动于衷地干看着,直看到玉婷指着早前绮罗看中的那个八仙水法钟,告诉伙计:“再加上那个钟,一起包装紧实了,要带回京的。”
绮罗明朗了半日的杏眼瞬间蒙上了阴郁,脸上的华光也褪了,似是天下所有为丈夫冷落的小妇人一般生了闷气。
我不免猜测:今儿绮罗该不是没带够钱吧?这一个钟五百两,绮罗家常荷包都只赏人的二两、四两。即便春花替绮罗管钱,出门也不会平白地揣大几百两在身上。
何况今儿绮罗出门原是临时起意!
求人不如求己——似爷尚且做不到,绮罗一个妇人,总归有算计不到时候。
甚至于到了晚饭的酒楼,绮罗还是意气阑珊地没有兴致,望着雅座的窗户发呆。
雅座在二楼,楼下就是流光溢彩的秦淮河,随风飘来的丝竹人声越发衬出绮罗的可恶——即便玉婷小性,故意地买下绮罗早前看中的钟,绮罗也没必要跟爷撂脸啊!
但凡刚在店里问爷一声,爷能不答应给她买?
绮罗就是骄傲太过,要强太过
……
玉婷点好菜,问绮罗:“绮妹妹,想吃些什么?”
神思不知飞到哪里的绮罗怔了半日方回:“芦蒿!”
玉婷轻笑:“刚刚点过了!”不必再说了,就还是茄子吃少了!我出声打断:“挑这儿拿手的茄子,做两样给她!”
玉婷笑捂着嘴答应:“是!”
绮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冷眼旁观,心说:现知道后悔了?
你可还记得你今儿干什么来了?
伺候爷和玉婷?
结果就这么个伺候法?
高兴了就笑,一不如意就撂脸。正经问吃什么不说,去寺庙香积厨偷嘴却跑得飞快。
爷不信爷还治不了你?
菜上桌,绮罗郁卒地看着面前的茄子豆腐和茄子肉圆半晌,挟了两块豆腐,便丢了筷子,没碰桌上其他的菜,也没吃饭。
绮罗赌气不吃饭,我恍若未见。中午绮罗也跟爷赌气来着,回头看到合胃口的,还不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吃了许多。
绮罗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足为虑。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去,询问洋人都说了什么,让绮罗春花不停地改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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