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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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房,我吩咐高无庸:“传了秦栓儿来!”

爷要亲自审问。

秦栓儿进门磕头:“回爷的话,今儿赴孔府晚宴,奴才主子下车后,立孔府大门前很瞧了一会子。奴才开始不知道主子瞧什么,后来听到春花姐姐和主子说‘这字儿不错’,才知道主子在瞧孔府的门联。”

这确是绮罗的习性,我点头:跟选秀时佛阁大门瞧见“福”字碑什么的都对上了。

孔府主人衍圣公是孔圣后裔,他家的大门对子自然是不同凡响,可叹,我几回来,竟未曾留意。

“春花姐姐问主子‘这么好的字怎么没有落款’。主子就说‘落了,只是后来磨掉了’。主子问春花姐姐知道这匾谁写的吗?春花姐姐问是谁?主子就说是严嵩。”

绮罗又是打哪里知道孔府这匾是严嵩写的?我沉吟:似我来过几趟,都不知道。

至于老八老九老十,但冲他们那□□爬,我不信能知道。

难道也是年羹尧告诉?

“主子便说严嵩也不独写了这个,还写了山海关《天下第一关》的巨匾,六必居的招牌。”

“等等,”我抬手阻止了秦栓儿的话,自顾思索:这对子若真是年羹尧告诉的——正月十五到二月初二选秀,才刚半个月。半个月里,年羹尧还要准备会试。他有闲心给绮罗扯孔府的满汉席就罢了,为什么连孔府的大门对子也要扯?

甚至还扯到山海关和六必居,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

这对子,还有严嵩书山海关巨匾的事绮罗到底是打哪里知道的?

“好!”我拍手道:“你继续讲!”

“主子反问春花姐姐说你以为做奸臣容易?说不拘忠臣奸臣,但凡能出名的便是名臣。然后说做为历史上与秦桧齐名的大奸臣,除了乱七八糟的政治原因,再就是这两人的才学。秦桧是状元,他的儿子秦熺,孙子秦埙也都是状元,这一门三状元遍阅《二十五史》,也只他老秦这一家”

“二十五史?”

闻声我气得肝疼。

即便加上还在修的明史,也只二十四史。绮罗这是把我大清都算上了吗?编史历来是前朝覆灭后的事——我大清万万年,绮罗怎么敢这样信口开河?“回爷的话,春花姐姐也这样问主子,主子说是口误,又说前两千年,再后五百年,也出不了这样的状元之家了。”

前两千年,后五百年?我心里泛起疑惑:科举始于隋文帝,距今大略一千两百年,绮罗说前两千年没有,可算精确,但后五百年——过去千年,无论朝代更替,科举制都是朝廷选才大计。我大清亦是如此。

我大清万——万——年!

我苦笑:史书上最长的王朝周朝八百年,还分东周、西周,其中东周五百年,西周三百年;最强的汉、唐王朝,汉五百年,唐三百年;继唐之后,宋五百年,明三百年。

绮罗口无遮拦,说“后五百年”,虽是大逆不道,但我大清建朝至今不过七十年,若真能再延绵五百年,已是史上最长王朝。

万万年?整部《二十四史》才多少年?一万的一半,五千年而已。

如此联系上前面的《二十五史》,我叹息:读史鉴今。圣人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绮罗聪慧非比常人,她的口误未尝不是一句真理!

……

“主子说秦桧的字改称宋体,又说同时代的蔡京,另一个大奸臣字儿也好,然后主子就可惜后人没有收藏蔡京的字。”

“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奸臣贼子?”我烦躁:“你主子的脑子里都塞的是什么?”

好容易不寻死了便又整这些犯忌讳的幺蛾子。

就不能好好说点正经的人事?

“后来主子就继续说严嵩了,说严嵩丁忧了十一年。春花姐姐便说不对说即使父母双亡也只需要丁忧六年。主子就说可能还死了几个老婆。”

这完全就是瞎说。

丁忧只忧父母。十一年多半是没有合适的缺。

“主子说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娶了八个姨太太……”

现在我相信了,绮罗的学问真假交替,真就是道听途说来的,瞧这东拉西扯,胡编乱造的。我后悔了,实不该每句问的。“秦栓儿,”我吩咐:“拣要紧的讲。”

“主子说严嵩除了做宰相,写青词,严嵩还将孙女儿嫁给了六十四代衍圣公孔尚贤做了一品夫人。”

这算什么要紧?

不过绮罗连几百年前具体某位衍圣公的名讳都知道吗?

这就不可能是简单的道听途说了。我思索:史上那许多衍圣公,年羹尧既与这代衍圣公交好,告诉绮罗什么不好,非得告诉她这些不光彩的故事?

“戴铎,”我吩咐:“查一下六十四代衍圣公的名讳,还有衍圣公夫人。”

……

“主子就说严嵩失势后,孔家就把落款磨了。春花姐姐就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主子便讲了孔府里的板凳,唤作‘阁老凳’的来历。还说后人有诗嘲曰‘敦实红漆阁老凳,观者嬉笑讽严嵩,权奸当道多显贵,失势难求衍圣公’”

现在我可以肯定了,绮罗知道满汉席未必是年羹尧告诉的。

野史笔记看来的可能更大。

“春花姐姐就说不赴宴了,跟爷告假回去。主子就说道理是道理,酒席是酒席,不可因理误食,坏了难得的晚宴。就进去了。”

这么说绮罗眼里,还是吃席比较重要。

……

“进去后主子一直没说话,直到走到孔府书房‘梁山伯与祝英台读书处’牌匾那里,便很惊讶。”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古而有之,甚至明宪宗使崔文奎重修的梁祝墓,就在济宁。

看来绮罗也知道这个故事啊!

“然后春花姐姐便说‘桃花扇’。主子点点头,就很久没有说话。还是春花问主子想什么。主子方说没什么。她就是想着但凡男女亲事,这开头便不能马虎。想侯方域送李香君一把扇子,扇与散同音,就是个凶兆。所以后来,他二人才起了这许多的波澜。”我一下子想到绮罗当夜得我炕帚教训的故事——仔细回想绮罗入府以来运道确是不大好:挨炕帚、被禁足、挨板子、被吓病、被谋害、被劫持、被下毒,落下了心悸的病根、挨炕帚、挨鞭笞,如此种种,绮罗以为是凶兆,跟我没好结果,灰了心,处处敷衍。

而我能给绮罗的,我忽然发现:除了不可与人言的喜欢,似乎连最起码的夫荣妻贵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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