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册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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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温宪册封。册封仪在后宫。我只在仪式结束后来她住所赴宴。

温宪的住所跟我们兄弟在阿哥所住所一样,一个三进大院。不过男女大妨,即便亲兄妹也得避嫌,家常我几乎不来温宪住处。今儿来后也只跟太子和我一众兄弟一起待在正堂。

当着温宪、温恪、敦恪等妹妹,即便太子都显拘谨,略微喝了几杯,即起身告辞。胤褆为伊尔根觉罗氏守制一年,跟着走了。胤祉眼见太子,胤褆都走了,一般告辞。我见我留着跟温宪也说不上话,反妨碍温宪跟福晋格格们说话,遂起身告辞。

即便一母同胞又如何,我暗自叹息:生在皇家,一切应对都得守礼教规矩,反不及绮礼对绮罗,随心所欲,肆意自由。

……

十月十四皇阿玛按时启行,巡视永定河堤。

第一次领侍卫内大臣,全权负责皇阿玛御驾行程,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老话,启程之前,我骑着马巡视仪仗。人群中看到绮礼,我有一刻的怔愣:绮礼怎么来了?一般新进士分到衙门第一年都是见习,不承担实务。皇阿玛出行这么大的事,内阁怎么会指派绮礼这个新手来?

当着人,我一步没停。直等行到无人处,方吩咐高无庸:“告诉戴铎打听一下绮礼入内阁中书以来的情况!”

皇阿玛登辇后,我骑马走在皇阿玛车辇后,往日大哥的位置护驾,抬眼即是御辇招展的龙旗,而不是大哥三哥的背影和马屁股。

我有些明白胤禔的骄横是哪儿来的了,这个位置确是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控感。

事实上一路所遇的大事小情,所有人都会先通报给我和胤祥。有早前出巡的经验在,我和胤祥干得得心应手:能处理的处理,该通报的通报给皇阿玛。

我不确定皇阿玛是否满意我的表现,毕竟他对我一直有些挑剔。但我肯定我喜欢这种说一不二,大权在握的感觉。

……

夜来回到驿站,戴铎禀我:“爷,绮礼任内阁中书以来,很得大学士张英、马奇、熊赐履青眼,不过这回绮礼随驾,是皇上钦点!”

我就说张英不是违例之人,再欣赏绮礼,也不会落人口实,破格提拔儿子的好友,原来是皇阿玛的主意。

我想起皇太后的主意,不免揣度皇阿玛该不是亲自考察绮礼?

……

十月十九回京,隔日下朝我和胤祥来看绮罗。

绮罗抱着胸蜷在暖炕上,气血更淡了,嘴唇都没一点血气。

请太医,不过又一张柏子养心汤。

这许多太医给绮罗开一样的方子,这方子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药而已——药房与绮罗的麦门冬不过少了一道工,如此药就成了毒。

今儿早朝没瞧到大学士张英,心里疑惑,回府后使戴铎打听。一时戴铎来回:“爷,张学士病了,皇上已谕旨罗美看诊!”

病了?张师傅今年六十有四,年岁不小了,比去岁亡在任上的李天馥就差了两岁。临近冬节,时气交感,病所难免。

“戴铎,”我吩咐:“送份礼去!”……

“爷,”戴铎来回:“奴才奉命去张家送礼,张家张灯结彩,听说张庶吉士明儿纳妾!”

纳妾!我一下子想起早前汪绎替张廷玉说媒的故事,心里嘀咕:张廷玉明儿要纳的不会就是汪绎看相说妾命封诰命的那个姑娘吧?

不过现在纳妾,张师傅是不是状况不大好,张廷玉赶办喜事替张师傅冲喜?

比如端午我抬夏花为格格后,濒死的绮罗忽然就不死了,缓过来了。冲喜这法子,别说有些效用,现就看张师傅这回了!

“给张廷玉再送份礼去!”

……

三日后早朝听到张英上表乞致仕的消息,我不觉惊讶。对于皇阿玛恩准也是意料之中。下朝回府,我再次吩咐戴铎:“给张师傅送份礼去!”

就算完了我跟张师傅的师生情谊。

这即是我皇家,所有的情感表达都得在规矩之内。

……

这日绮礼打发他奶娘周婆子来给绮罗送冬节节礼——又是六只箱子。

“过冬大似年,”周婆子笑道:“这箱荷包手绢银钱,都是奴才主子张罗来给姑奶奶赏人的!”

周婆子说得轻巧,我看着两大包银锞子加整盘堆叠的新制铜钱,惟只有沉默:即便慈宁宫的皇太后,一年也只二十两金,两千两的年例。过去三个月,只我亲见的中秋、重阳,加上这回过冬,绮礼送绮罗的节礼,只银钱就过千两了。

绮礼已经疯魔,最要命的是他的观音图五千两一张,供不应求,银钱涨潮似的涌向他,负担得起他随性发疯。

“奴才主子想着姑奶奶跟前的春花没做过皮褂,送皮毛,姑奶奶也不得上身,干脆请裁缝做了成衣来,这两箱是给姑奶奶的,这一箱是给金嬷嬷、徐嬷嬷和春花的。”

箱子打开,绮罗的两只箱子里除了四套贴身的丝棉袄裤、两套白狐皮袄裙、两件青狐皮褂子外,余下都是各色织金缎面、妆花缎面、锦绣缎面的貂鼠袄子、裙子、袍子、褂子、斗篷,林林总总,足有二十件。对比绮罗在我府上一年十五张貂皮,勉强够做一件貂袄,两年才能攒出一件貂褂比例,三十年都攒不出这些衣裳的庶福晋分例,实在是天上地下,无可比拟。

胤祥也看愣住了,毕竟就是绮云的嫁妆也没得这许多貂裘。

一般侧福晋的嫁妆都在小几千两,绮云算多的,有近万两。但嫁妆的大头在田庄宅铺,家具首饰,真落到衣服上,其实有限,再还要分四季,大皮小皮,最后落到貂皮上,不会超过一千两。

何能似绮礼送绮罗这两箱,件件如样?

春花和两个婆子每人都是两套丝棉袄裤,一件珍珠皮袍子,一件狐皮袍子,两个婆子额外加一件羊皮大氅,也都是我府里仆妇分例里所没有的。

“这一箱燕窝银耳茯苓红枣是奴才主子给姑奶奶冬季进补用的,再还有这箱花生瓜子核桃零嘴给姑奶奶消时。”

看着整布口袋的花生瓜子,我着实无语。重阳送的都还没吃完呢,又送这许多。春花每天忙着喂绮罗各式零嘴,再不得闲跟十三弟说话。

“贝勒爷,”周嬷嬷跪下道:“姑奶奶一病大半年,吃药总不见效。说不得,还来求贝勒爷恩典,许奴才主子接了姑奶奶去庄子上住两天,消消病气。”

绮礼提得在理,我若一味回绝,只会加剧绮礼的猜疑。当然,肯定不能同意绮礼所求——但看绮礼对绮罗的大方劲儿,只怕人接回去后立刻就悬榜求医。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京师藏龙卧虎,天知道会不会冒出什么能人异士揭了我的底?

思虑一刻,我吩咐:“高福,明儿你挑个好庄子,预备节后,你绮主子过去散散心。”

想接绮罗去庄子,可以,但必得是爷的庄子。

“嗻。”高福领命,周嬷嬷磕头谢恩:“谢贝勒爷,谢谢贝勒爷!”

回到书房,高福回我:“爷在京的田庄现有七个,其中太平庄和陶家庄是皇上赏的,庄户都是爷门下的包衣,其他五个庄子都有佃农。”

我点头:“就陶家庄吧!”

陶家庄离城四十里,是我能不奉旨就能到的庄子。

先弘昐、弘昀就葬在那附近。

如此将来祭扫也方便。扫到墙角立规矩的暗卫,我一拍手:“秦栓儿、秦锁儿,你两个暗中护卫你绮主子!”

劫持的事,再不能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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