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春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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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出来,我装了一肚子月饼。原想去瞧玉婷,但想到她一定也会做月饼,我转身回书房。

这一刻我真心怀念绮罗——一众后院女人,唯只她不会给爷熬稀奇古怪的汤,摆乱七八糟的甜点。

八月初五散早朝后,十三弟忽然跟我咬耳朵:“四哥,八哥今儿做东,给绮礼攒了个生日会,九哥、十哥、十四弟都去,我不想去。”

行了,交给我了!

我高声邀约:“十三弟,这月初一门下孝敬了我一头黑色藏獒,长得跟小狮子似的,威风凛凛,你来我府邸,我叫人牵过来你瞧瞧!”

……

书房落座,秦栓儿牵了狗来,十三弟见后喜不自禁,问我:“四哥,它叫什么?”

“百福!”

“来,百福,”胤祥接过秦栓儿递上的肉干喂百福,转又问我:“四哥,百福会捕猎吗?”我还没理到这个茬。

“大概会吧!”我不甚确定,想想道:“十三弟,横竖眼下没事,干脆将百福牵花园子里试试就知道了!”

府邸花园尚在后院之后。这时节花园里摆了许多的菊花,赤橙黄绿青白紫各色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黄色菊花。

我一下子想到我和绮罗第一回见面,八弟府邸上梁,花园子里也是黄花,不免伤感——昨日尤在眼前,佳人却已病毁。

“四哥,”十三弟忽而问我:“您有心事?”

我叹一口气:“前人诗云:□□开时伤聚散。秋气萧杀,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十三弟默然,半晌方强笑道:“四哥,咱们原说来看百福捕猎,现放狗捉鸡,是不是有些煞风景?”

“几盆菊花而已。”我不以为然。

侍卫往空中丢出手里的鸡,母鸡咯咯惊叫着张开翅膀死命扑腾,尤没逃出坠地为百福扑咬撕吃的命运。我想起今年三月那只飞上厢房亦没能逃脱下锅命运的母鸡,心说:这就是宿命。

看百福抓吃了几只鸡,我使人牵走了狗,自同胤祥搁花园子里喝酒赏菊。临近午饭,方才回书房。还没出园门,迎面走来一个蓝衣奴才,见到我,垂手让出道,我也没当回事。我身后的高福却突然喝问:“你,是哪处的?”

我闻声一愣,那奴才转身就跑,高福领人立追了过去。

“四哥,”胤祥不敢相信地问我:“这大白天的?”

为免我难堪,胤祥咽下了“闹贼”一类的话。我叹一口气:“过去瞧瞧吧!”

谁这么狗胆?

看到蓝衫人跑过懋华、海棠、宁芳、静初的院子,径直跑进绮罗院子,我颇为怔愣:绮罗院子的门怎么开了?

不由自主地我加快了脚步。

“别过来!过来,”槐树下蓝衫人一手薅着绮罗披散的长发,一手拿匕首抵着绮罗的脖颈,威吓高福、隋赫德、常赉等管家侍卫:“我就宰了她!”

绮罗被迫扬起脖子,一张脸没遮挡地暴露人前,杏眼桃腮,色比春花。“啊——”

胤祥和我府邸追捕的侍卫常随惊艳出声,瞬间停了脚。我也怔住:绮罗不该是卧床不起吗?怎么看着跟好人似的,还正好出屋——看到旁边的竹床和绮罗身上雪青色对襟中衣,蓝色小衣,月白裤子,光脚丫,我纠正自己,是竹床纳凉,为匪徒逮了个正着?

绮罗黑白分明的杏眼转过槐树顶、高福等人落到我脸上,我醒悟到当务之急,是救下绮罗。

不然爷的庶福晋在自己个院子为贼人当众杀了,爷的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但怎么救?

远距离杀伤歹徒可用弓箭、鸟铳,这就得有人给琴雅、戴铎送信,调遣府邸护军。

再绮罗——看到绮罗无动于衷的眼神,我皱眉:绮罗这模样瞧着竟似失心疯。这可不好治。

没一点预兆地春花闪现在歹人身后,抬手一熨斗狠砸在歹人后脑,“乒”地一声,槐树震动,树上歌唱的蝉都吓得闭了嘴,蓝衣人应声倒地,匕首脱手,“咣当”一声,掉落地上,绮罗抱着头,跟着倒地。

“狗东西!”春花箭步跟上,抡着滋滋冒烟的熨斗再次砸到蓝衣人头上。

“拉我主子做垫背?”春花立眉竖眼破口大骂:“活腻味了,是吧?成,老娘成全你!”

鲜血脑浆崩裂,溅到脸上,春花抹一把脸,看到手上的血渍,不说停下,却是砸得更狠了:“瞎眼东西,跑老娘这儿撒野。有刀了不起啊?宰我主子,哼,也不先问问老娘,答不答应?”

事出突然,不说一帮奴才了,就是我也看呆了。我再未想到有绮礼笔下仕女风情的春花竟然这般勇猛彪悍,活似传说中佛的护法神罗刹女一般果敢无畏,所向披靡。

……

绮罗双手抱头慢慢坐起,发现长发为歹人压在身下,即空出一只手来抽扯,专心致志地,完全无视眼前红白迸溅。

无可避免的,绮罗白玉一般圣洁的脸庞溅了血。高福恍然回神,大声疾呼:“活口,留活口!来人,快,快拦住她!”

看呆了的侍卫常随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按住春花。高福上前验视,颓然来回:“爷,这人没气了!”

转身我回书房。主子内院,外男止步。结果今儿闯进了这许多侍卫长随不算,偏绮罗还披头散发、衣裳不整,不走更待何时?

走几步,发现胤祥没跟上来,我回头,正看到胤祥打量专心拉扯头发的绮罗,我心里一跳,瞬间想到今春指婚,若不是我讨绮罗,绮罗大概就会嫁给胤祥的故事!

……

又看一回为侍卫长随按住不能动的春花,胤祥吩咐:“把人搭回去!”

蓝衣人虽说死了,但我管刑部,手下有的是资深仵作,仅凭尸体也能寻出些线索。

“来人,”高福跟着吩咐:“搭了尸体,还有春花,走!”

春花?我恍然:绮罗疯了,她院里的事可不就只能问春花了吗?

看到春花为小厮押走,绮罗站起身披头散发地跟着出了院子。金婆子透过厨房窗户看见,赶过来扶住绮罗:“主子!”

我以为金婆子会劝阻绮罗留在院里,没想金婆子找来鞋替绮罗穿:“您出门得穿鞋,这外面的石头地可烫脚!”

竟是扶着绮罗跟着一道儿来了。

这很不合规矩。但我捏紧腕上的数珠,没有阻止——过去三个月,没人知晓绮罗的状况。刚我以为绮罗疯傻,不认人,现在看她似乎是认得春花的,知道跟她走。且也肯听她奶娘的话。

至于其他人——绮罗即便疯了,也还是我的庶福晋,是府里的主子,奴才拦主子的路,按我家规,四十板子。

直走到书院门外,高福方出头拦下绮罗:“绮主子,这儿您不能进。”

绮罗乌漆漆的杏眼瞪高福一刻,就地在我书院门口的台阶上堵门坐下,不走了。

金婆子将绮罗的拽地长发往旁边捋了捋,跟着在绮罗身边坐下,也不走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高福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我家法里没说我书房门口的石阶不能坐是因为我再未想到有人胆大包天,敢堵我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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