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护驾。胤祥约我:“四哥,晚上一块喝酒?”我必是点头:“好!”
傍晚时候,胤祥如约而至,琴雅在驿站院子里练射箭,看到胤祥一个来,不免关心:“十三弟,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富察妹妹呢?”
胤祥笑告:“四嫂有所不知,富察第一回来围场,颇为紧张,在驻所练射箭。”
“巧了,”琴雅握着弓笑了:“我也在练,倒是请了来,还能说说话!”
“最好不过!”胤祥没口夸赞:“四嫂的骑射原是福晋中第一,您得闲指点指点富察,省了她下场丢人。”
“这是怎么说的?第一次下围场,搁谁都难免紧张。朱红,”琴雅吩咐丫头:“你去请了富察福晋来,再问问舒舒觉罗福晋是否有兴致一块来?”
“蓝靛,你去后帐看看你李主子在做什么,可得闲过来?”
看琴雅大方分派,我不得不承认,除了绮罗这一桩,琴雅实是个合格的皇子福晋。
……
书房落座,胤祥看到桌上的新书,随口发问:“四哥,您这藏文《楞严经》刻好了!”
我点头称是:“这回过布尔诺达,请上师校验后方算大功告成。”
“四哥,汇宗寺也差不多完工了吧?”
“现还在油墨。油墨后还要铺陈,最快也得明年。”
……
入夜送走胤祥和富察,我方来上房问琴雅:“舒舒觉罗没来吗?”
自打成亲以来,舒舒觉罗跟胤祯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一刻都不得分。今晚胤祯没来,舒舒觉罗多半也没来。
“嗻!”琴雅回应:“奴才使人过去时,小十四弟妹同十四弟已应了八弟和八弟妹的请。”
胤禩绮霞?自打成亲后,我默默思索:胤祯跟胤禩、绮霞好似走得更近了。母妃心里应该很不得劲儿吧?
“对了,爷,奴才听说大嫂子病了,好像还挺沉的,今儿都没来围场。”
伊尔根觉罗氏病了?我疑惑:什么病?今儿皇阿玛出行,胤褆骑马护驾就走我前面,器宇轩昂地,跟平日没差。
总之我是一点没看出胤褆为伊尔根觉罗氏挂心的模样。
胤褆夫妻原是出了名的恩爱。成亲十好几年,胤褆膝下的一子四女都由伊尔根觉罗氏所出,都是嫡子、嫡女,没一个庶子女。
我以为胤褆对伊尔根觉罗氏是不同的。
不过以伊尔根觉罗氏一贯的要强,我心说:但凡爬得起来,绝不会错过秋荻在皇阿玛、皇太后跟前的表现机会,特别是太子妃还没来,一众皇子福晋都以她为尊。
所以,肯定是病了!。
我点头认同:“嗯!”
“那奴才回头写信嘱咐耿妹妹,备份礼,过府请安!”
我继续点头:“这些都你看着办吧!”
比起伊尔根觉罗氏的病,我更关心绮罗的状况。奈何嫡庶尊卑,今早我离京时都没去瞧绮罗,现也没带信使秀英代我去瞧她的理。更何况秀英还有她自己的小心思。
我不想绮罗死都不得安宁。
唉,枉我一个爷,在自己府邸,也是处处掣肘。
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我站起身:“琴雅,你忙吧!爷回书房去了!”
书桌前坐下,我吩咐:“高无庸,将爷的《金刚经》请来!”
《金刚经》全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其中般若寓意智慧,菠萝蜜代表彼岸,“经”音通“径”,由此《金刚经》不仅是开启智慧的宝经,还是接引临命终之人的途径。我现能做的也就是念《金刚经》回向给绮罗,祝祷她往生人天。
……
昨儿一宿没睡,今儿又累了一天,夜里我睡得不是一般地熟。早起睁眼,我很想了一刻,方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心怀何念。
“高无庸,”我问:“京里没来人吗?”
“嗻!”高无庸捧着衣裳,垂眼答应。
现离京不过八十里,府邸侍卫轻车简行,骑马送信只需一个时辰。
正是夏天,昼长夜短,方便赶路。没信来就意味着绮罗昨儿平安度过。
三天,绮罗靠那支百年老参已撑了三天!
一时间我实不知是喜是悲。绮罗能活原是好事,但全身失禁地躺在屎尿堆里,又有何欢?
上朝遇见胤褆,我留心观察,精神抖擞,中气充足,不见一丝颓唐。
既然胤褆若无其事,我自然也不会冒昧关心伊尔根觉罗氏的病,我如常请安:“大哥吉祥!”
……
傍晚同胤祥喝酒,我随口提及:“听说大嫂子病了,还挺沉的!”
胤祥住阿哥所,人多口杂的,消息灵通。
“是啊!”胤祥叹息:“听说端午节打宫里领宴出来就不好了。大节下的,大哥就没有声张,要不是昨儿皇阿玛秋荻,大嫂子实不能来,还有的瞒!”
孝字大如天。胤褆为人臣子,绝没有为媳妇病给皇太后、皇阿玛添烦恼的道理。
想伊尔根觉罗氏是大哥的嫡福晋,跟大哥夫妻一体,病了也不能声张,绮罗才一个庶福晋,唉……
骑马护驾,喝酒诵经等信中,日子一天一天过。今儿是离京的第六天,入夜琴雅可算告诉我:“爷,京里耿妹妹来信了!”“哦?”
我掐紧腕上的佛珠,全力保持镇静。
“耿妹妹说京里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我震惊:这都第八天了,绮罗还活着?
转念想到现距京师五百里,这信原是三天前的消息,就只能算五天。
一般人水喂不进,至多三天,绮罗有百年人参吊命,比旁人支持的久些也是情有可原。说不准,下封信,转眼即至。
“福晋,”玉婷插口问:“耿妹妹信里说绮妹妹好了?”
“这倒没有。”琴雅摇头。
“耿妹妹没有去瞧绮妹妹吗?”玉婷追问。
琴雅淡淡道:“李妹妹,来围场前你跟我和耿妹妹一起去瞧过绮妹妹,当知道她的状况。爷恩典,许绮妹妹留府发丧,非她院里的人都当回避。”
“设若佛菩萨保佑,绮妹妹真缓过来了,她院里的丫头婆子自然会告耿妹妹求请太医,到时耿妹妹再去瞧绮妹妹也不迟。”
玉婷为琴雅堵得哑口无言,我懒怠听这些弯弯绕,站起身:“你们说话,爷去前帐书房了。”
书房坐下,我暗叹一口气:如琴雅所言,绮罗的丫头婆子不去上房求医,自然是绮罗没缓过来。
老山参能救得绮罗一时,救不了一世。
现在我能做的,唉,我叹一口气,吩咐:“高无庸,将爷的《金刚经》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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