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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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和十三弟喝了酒,有点上头,回府后我往书房换了衣裳来瞧绮罗。

转过影壁就看到绮罗堂屋、卧房的两张八仙桌摆在院中。桌上摊放着绸缎,春柳提着熨斗在一张桌上熨烫,春花则拿着剪刀再另一张桌上裁剪。

再有半个月就是端午节。端午换季,各院的丫头都在给主子赶夏天衣裳。

两个丫头看到我,立放下手里的熨斗剪刀,与我请安。我抬手叫起,正欲进屋,眼瞥见桌上的衣料除了一件粉红,一件天蓝外,余下竟都是青绿,瞬间停住脚步,问:“你们主子还没起?”

“嗻!”春花春柳轻声答应。

我方问:“你两个现裁的是你们主子的衣裳?”

我府邸参照宫里的规矩,丫头夏秋穿绿,冬春穿紫。

绮罗说过她会自己做衣裳,或许这些青绿是丫头们的夏衣也未可知。

端午大节可不止主子要换季,丫头们一样需要。

春花春柳彼此望了望,方才答应:“嗻!”

我就奇了怪了:“这端午分例不是三日前就发下来了吗?”

怎么今儿才开始替主子做?

“奴婢回贝勒爷,”春花答应:“裁衣裳得有熨斗。徐嬷嬷请府里买办购置熨斗,今儿才刚买来!”

不错。绸缎缩水大,做衣前得先下两回水,晒干后再熨平裁剪。

但一个熨斗买了三天,我不免寻思:是大节下府邸买办忙得脱不开身,还是故意怠慢?

再绮罗的分例,八套夏衣,只得一件粉红,一件天蓝,余下皆是丫头婆子才穿用的青绿,琴雅这般克薄绮罗,就不担心绮罗跟爷告状?

又或者,现春花、春柳就是在跟我告状!

“噢!”我点点头,丢下丫头,转身进屋。

琴雅是嫡福晋,掌管后院,我无可能为几件衣裳,或者丫头两句话就削她的脸。

看到北炕上只着一身浅粉中衣,睡得粉面烧霞的绮罗,我不自觉地爱抚她的脸:绮罗是我的庶福晋。人前我都没有和绮罗说话的礼。

禁足不是长久之计。而绮罗进宫,少不了琴雅照拂。我得尽快消除琴雅对绮罗的忌惮。

……

回到书房,我方问高无庸:“你绮主子的两个陪嫁婆子平日都跟什么人来往?”

每回我去绮罗院子,绮罗同她两个丫头春花、春柳都在,独她两个婆子金嬷嬷、徐嬷嬷,神出鬼没的常不见人踪。

“爷明鉴,”高无庸禀告:“每天早饭后金嬷嬷、徐嬷嬷都会往府邸花园荷花塘放生绮主子份例中的鱼。”

这事我已知道。除此之外呢?

“因为每日都去,金嬷嬷、徐嬷嬷就跟打扫园子的张婆子混熟了。每逢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三十等斋日,金嬷嬷、徐嬷嬷会拿了斋饭去佛堂上供,供完和张婆子一块吃。”

“其他日子金嬷嬷、徐嬷嬷则会拿些烧肉、鸭脖子、鸡屁股什么的给张婆子,跟她打听府邸的事。似府邸外购日用得通过买办这些都是张婆子讲的。”

够了!我摆手阻住高无庸的话。

我虽没见过这个张婆子,但冲我后院许多妾侍格格,张婆子连个主子跟前的差事都混不上,落得在园子里扫地,可见是个没手段门路的。

绮罗两个婆子巴结不上府邸各处的管事,显然也没啥心机主意——听听两个婆子的出手:斋饭、烧肉、鸭脖子、鸡屁股,就这能收买到什么人?

也就张婆子这种清水差事,没得一丝外财的穷婆子才稀罕。

眼见两个婆子翻不出大浪,我决定不管了。绮罗院里统共就那么几口人,分例吃用不完济给张婆子,总归比倒作猪泔水强。

“只这些倒是罢了!”我无谓道。转念我觉得不对,问:“你绮主子厨房不是有两个厨房上的人吗?”

话音出口,我反应过来,两婆子跟孙嬷嬷一般都是琴雅给指的,都还没拿绮罗当主子,不肯多嘴。

“罢了!”我摆手道:“高无庸,将那个方子拿来!”

……

入夜我来上房,琴雅再次与我提及:“爷,四月二十日九弟娶福晋,是不是叫绮妹妹进宫请安贺喜?”

根本没有必要。更别说还是老九的婚礼,我摇头。

琴雅急道:“爷!”

我淡然告诉:“琴雅,绮罗一个庶福晋。露不露面不是大事。如皇太后所言,重要的是府里多添几个阿哥格格。但再多的阿哥格格,”说话间,我搂住琴雅的肩:“都抵不上一个嫡长子。明白吗?琴雅,当务之急是你替爷生个小阿哥,而不是操心其他。”

自古“夫荣妻贵,母以子贵”。于妇人而言,一辈子的尊荣除了丈夫,还有儿子。一应儿子中,就数嫡长子最为尊贵。

比如太子的长子弘晳,生母侧福晋李佳氏,原是侧室子,就因占了一个长字,不仅得太子宠爱,还得皇阿玛看重,养育乾清宫,亲自教养。

如此即便太子妃将来生下嫡子,嫡子在太子正式登基,册封他为继任太子前也得尊弘晳一句长兄。

琴雅明白人。我不信她不动心。

再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绮罗姿色太盛,为免将来爆出后可能有的我“宠妾灭妻”的传言,我也很需要一个嫡长子来证明我贝勒府的嫡庶大义。

三年夫妻,我第一次主动提及“嫡长子”这个话题,饶是琴雅一贯镇定,当下也情难自禁,失声低呼:“爷?!”

“爷得了个求子方,”我摸出袖袋里的方子:“琴雅,你请平安脉的时候请太医瞧瞧,看适不适合你吃。”

……

早起上朝,皇阿玛在说完河工一块后忽然谕旨宗人府宗令简亲王雅布:“近日宫里喜事连连,都是皇子等宗室子娶福晋。”

“宗室女不参加选秀,婚嫁情况朕也无从知晓。简亲王你查宗室里可有觉罗女愿意由朕抚育的,朕可抚养,指婚遣嫁。再有宗室女到了年岁,父母不能发嫁的,朕也可以代置一份嫁妆,帮扶出嫁。上述两桩,着简亲王尽快查明,据实回奏!”我闻声不禁一愣。

曾听上书房师傅讲过前朝末年,朝廷入不敷出,拖欠宗室俸禄,许多饿死。我大清开朝才六十年,国力蒸蒸日上,怎么现就有宗室困窘若此?

且听皇阿玛的口气,还不是偶尔单列。

什么情况这是?

撇一眼太子,太子安然若泰地站着,似是早就知晓,并无意外。

我定了心。

雅布跪地磕头:“皇上圣明烛照,恩泽宗室。奴才肝脑涂地,报效圣恩!”

……

散朝后,太子前脚刚走,胤?后手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冲胤禩竖起了大拇指:“八哥,有你的!您是真仁义!我老十,谁都不服,就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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