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豆结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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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四月初八,浴佛节。下朝回府满大街都是舍豆结缘的人。

有舍就有得。接受豆子的除了妇人,还有不少地短工、苦力等贫民男丁,乞丐也很多。

我不免摇头。佛说:男身具七宝,女身有五漏。

修成男身不易,现贪图一点小利,吃了妇人结缘的豆子,来世转生成妇人的家主还好,若是转生成了妇人的婆母、小姑、女君等女身,岂不是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

回书房换下朝服,我来后院佛堂。

佛堂地处府邸花园最深处,背倚后罩楼,面朝荷花池,池上有廊桥,搭着紫藤花架

取乐府“鱼戏莲叶间”的典故,荷花塘里养了许多的红鲤鱼。这时节荷叶已出水尺余,亭亭盖盖的,初具风情。

又逢紫藤花期,串串紫藤花跟瀑布似的打头顶花架倾泻直下,花香四溢,引来无数蜂蝶飞舞,生气勃勃。人行其间,有一种远离红尘凡世,步入仙境佛国的心境。

佛堂前的空地上已摆好香案、供着尺高的释迦牟尼铜像和净水以及牛头栴檀、白檀、紫檀、沉水、龙脑香、零陵香等名贵香料泡就的香汤。

看到香案前地上摆放的许多鸟笼鱼桶,我诵佛号:“阿弥陀佛!”

每到佛期,就有山民渔民加力捕了比平日更多的鸟雀鱼龟,运进城来贩卖给信众放生。我以为这么做不符合放生的本意。

鸟雀鱼龟原在山林湖泊活得好好的,结果因为有人想做功德放生,就被捕了来,笼里桶里憋屈几天,再哗一下放出去,至于多少能飞回山林,游回深河,就没人管了。

当然在此过程中山民渔民等苦人确是赚了些钱。可真想做善事,舍银子的法子多了,干什么非得把山间的鸟雀鱼龟拉到京里来兜一圈遭这份罪?

这哪叫放生,这叫折腾。

奈何风俗已成,时人乐此不惫,我生处红尘,也只能随波逐流——好歹我买了来,使人拉到深山老林里放生,还能多活几只。

……

琴雅、玉婷、秀英带懋华等格格还有纯慧早到了。请安叫起,琴雅当着众人的面问我:“爷,绮妹妹禁足学规矩有些日子了,今儿浴佛节,是不是叫绮妹妹来佛堂随喜?”

这个问题琴雅很可以跟佛豆的事儿一块问。琴雅昨晚不问,特地留到现在来问,自然是想为众人看到她的贤德。

对于是否就此顺水推舟,解了绮罗的禁,我微一沉吟,立刻摇头:“过去一个月,绮罗连她庶福晋要守的二十一条家规都未能记住。等哪天她规矩学好了,再叫她来佛堂磕头吧!”

早前为母妃说将绮罗指给胤祯,胤祯曾大闹一场。四月十二胤祯娶舒舒觉罗氏,我不想绮罗进宫招人口舌议论,现就不能解她的禁足。

……

今儿京里各大寺都有盛大的浴佛法会,千佛寺、柏林寺也不例外。所以我府浴佛法会不止性音来不了,柏林寺的方丈、首座等老和尚也都分身乏术,惟有请了去岁才受具足戒的超盛和尚主持。

超盛和尚虽说年岁不大,甚至于还小了我三岁,但他幼年出家,寺里长大,深谙各项法会仪轨,甫一成年,就求到了比丘戒,佛缘深厚。

“浴佛法会”顾名思义,即是与会信众拿香汤净水“浴佛”,观想净身净智净法。

一时完了仪程,又为笼子水桶里的鸟雀龟鱼念三皈依经文祝祷不提。

临近午晌,高福领人抬走鸟笼和鱼桶,佛堂前摆下两桌素席:我和超盛和尚等一桌,琴雅、玉婷、秀英等一桌。

纯慧才只七岁,还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琴雅吩咐:“朱红,将桌上这碗豆瓣豆腐汤和这碟子佛糕拿给大格格吃!”

纯慧谢恩:“女儿谢福晋赏!”奶娘接过朱红递过来的托盘,领了纯慧坐到旁边的美人靠上吃。

出家人吃饭也是修行,禀持“食存五观,散心杂话,信施难消”的佛偈,不能讲话。

鸦雀无声中用饭,忽然听到“哗”一声水响,一条尺长的肥鱼凭空跃起,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炫出五彩斑斓后速沉入水,消失不见。

“啊!”近水的纯慧猝不及防,唬了一跳,手里的糕滑脱落水。

琴雅的眼风瞬间扫了过去,奶娘赶忙抱起纯慧安抚:“大格格,这是鲤鱼跳龙门,吉兆!”

话音未落,“哗”一声,水里又跃出一条大鱼,鱼鳞竟也是青黑,一口吞掉了纯慧掉落的半块糕。

我瞬间犯了疑:我府邸荷塘养的都是红鲤鱼,咋突然跳出这么大的黑鲤鱼来?

这什么情况?

……

饭后超盛和尚告辞,我使戴铎送客。目送超盛一行走远,我走近荷塘,琴雅跟我身后,吩咐:“高福,拿些鱼食来!”

往水里丢两把鱼食,四下的红鲤鱼瞬间游聚过来,挨挨挤挤的地堆叠到一块,张着大口汩汩地啜食,身上的红色鳞片织成一片红霞随波荡漾。

“哗哗”,红霞中荡漾出几抹墨色,摇头摆尾地张嘴抢食。

“高福,”琴雅指着浮出水面的黑鱼问:“这怎么回事?外河的鱼怎么游府邸来了?”

我府邸荷花塘引的是活水。源头有个水闸。琴雅的意思是:水闸坏了?

可爷看这塘里的红鲤鱼也见少呀?

真若是水闸坏了,内外水道联通,这红鲤鱼还不都跑光了?

“福晋,”高福垂首回禀:“刚奴才检查过水闸滤网,都是好的。”“奴才听扫园子的张婆子讲绮主子每日使她院里的金嬷嬷、徐嬷嬷将她分例里的鲤鱼拿到荷花塘来放生。这些黑鲤鱼都是绮主子的分例。”

竟然我给绮罗添的分例!

我有点懵:怎么?绮罗不喜欢吃鱼吗?把她分例里的鱼都放了生。

这么看绮罗确是喜欢吃鸡!

……

“爷,”琴雅跟我商量:“绮妹妹心善,将分例里的鱼都放了生。就是府邸荷花塘地方有限,待过了今天,让高福网了送外河里去吧!”

这个,望着水里的鱼我忽然发现:黑鲤鱼其实挺耐看的,浮游水中,有些水墨渲染的禅意。在一群红鲤鱼中夹杂几条黑鲤鱼即似过年红纸黑字书就的春联一般比寻常红纸多出股子文气墨香。

似宫里内务府给阿哥所进的金鱼缸,也都要放几条黑鱼做点缀。

“嗯,”我点头:“高福,往后但凡府里放生法会,你记得提前一天将你绮主子平日放生的鱼网出来,跟其他的鸟雀鱼龟一起受三皈依后送到野河里去。”

比起为放生而特意买进的鸟雀鱼龟,我以为将绮罗私下放生在荷花塘的鱼送回大川才是真正的放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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