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落座,琴雅问我:“爷,奴才等明儿要进宫请安吗?”照礼是没必要。绮云一个侧福晋原没有朝见礼,明儿只要往翊坤宫给宜妃磕头就成。不过宜妃早前说过到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的话,这事就不能再以常理论之。
“母妃怎么说?”我问。
“就是母妃什么都没说!”琴雅叹息。
母妃不提,我思索:多半是不想叫琴雅玉婷秀英她们去宁寿宫给绮云撑场面,原也不算什么。不过下个月胤祥娶侧福晋,到时母妃若是领了富察去宁寿宫磕头,琴雅去还是不去?说起来都是一般的兄弟娶侧福晋。
再还有舒舒觉罗。
“还是去吧!”我做出决定:“早点去。绮云早前就住在宫里,现住阿哥所,一准每日都会进宫给皇太后、宜妃请安。”
有绮云珠玉在前,胤祥、胤祯的侧福晋必将效仿,琴雅作为嫂子,又是嫡福晋,实不好落于人后。
“嗻!”琴雅领会了我的意思,满口应承:“爷放心,奴才理会得。十三弟、十四弟娶亲在即,额娘多半有话吩咐,奴才们这几日都进宫给额娘问安。”
琴雅是合格的皇子嫡福晋,但微一沉吟,我依旧起身告辞:“琴雅,明早进宫,你今儿早些歇吧!”
上房出来,我来瞧绮罗。
“贝勒爷吉祥!”绮罗给我请安。
“起来!”扶起绮罗,我确信绮罗脸上眼里确实没有琴雅、玉婷见到我时的喜气,一点都没有,甚至于她两个丫头春花、春柳也没有。
我觉得挫败。我一个爷,竟然不能让妾侍欢欣?
转念想到府里许多妇人,就绮罗一个人这样,我以为问题还在绮罗。她实在是娇怯太过,以至于不能体鱼水之欢。
似话本里破瓜哭泣的妇人,只要忍耐一刻之后都会感受到欢愉,巴着男人求欢。我自问我比话本里的丈夫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生法子,我想:让绮罗知道开始一点子疼根本无碍。
……
回到书房我吩咐高福:“上次那个方子不好,明儿你换家医馆开点有用的药来!”“嗻!”高福头也不抬的答应。
……
早起上朝,没见到胤?。散朝后,我想着胤?、绮云朝见礼的事,以为皇阿玛要招我们兄弟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没想太子招我:“四弟,你来东宫,昨晚孤琢磨了一回这首《二泉映月》,你来听听。”
在太子东宫厮混了一个早晌都没见乾清宫小太监来传信,我不免猜测:皇阿玛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有意不去?
毕竟皇阿玛一向都很尚礼。既然月前指绮云为侧福晋,就没有现在以嫡福晋的例抬举的必要。不然,将来要怎么抬举嫡福晋呢?
回到书房,高福拿一张医方回我:“爷,这是奴才早晌往医馆新开的医方!”
“怎么还是清热解毒?”
不是都说没用了吗?
“这个,爷,”高福难得地跟我支吾:“奴才打听了五个医馆,大夫都说这个丈夫持久,新妇不耐,惟只有慢慢磨合。”
都问过五个医馆了?不过,我确是很持久就是了。
细看方子药材添了许多,除了黄柏这味药后另添了蒲公黄、赤芍、丹皮、桃仁、土茯苓、白芷等好几种,看着就君臣佐使地不同凡响,点头道:“拿给药房,往后照这个方子给你绮主子送药!”
……
晚饭后来上房听琴雅告诉:“爷,今儿早晌宜妃娘娘领了十弟同绮云妹妹进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高兴,赏了绮云妹妹一对如意。”
皇太后赏如意不稀奇,我只关心:“皇阿玛赏了什么?”
“没有赏,”琴雅禁不住露出笑意:“今儿早晌皇阿玛就没去宁寿宫。后来散宫出来,母妃就只关心了十三弟、十四弟的聘礼预备,一句都没提酒席的事。”
我点头,心说还得是皇阿玛。看来这请人凑酒席的事过去了。
上房出来瞧绮罗。“贝勒爷吉祥!”绮罗给我请安。
“起来!”扶起绮罗后,我习惯地握住她的手。意外地,手掌触到一个硬物,我展开手,看到绮罗手指上戴的月季戒指。
我终于省起妇人都有月事这个茬,不免怏怏:怎么就到日子了?
绮罗跟随我的动作看着自己的手,转又撩眼偷偷瞄我,杏眼里闪过狡黠。我抬头看到,忍不住敲她脑袋:没良心的东西,就想着偷懒不伺候爷!
“啊!”绮罗抱头躲避,我一把抱住。纵是不能同房,但能抱抱亲亲,逗弄逗弄,也是别处没有的意思。
……
因为《二泉映月》这首曲子,连日散朝之后太子都招我往东宫商斟二胡演奏。我琢磨太子多半是打听到罗花农投到胤禩门下,为接下来的万寿节、端午节家宴上胤禩可能有的独秀,做些预备。
如此就很好,太子不会再怀疑我娶绮罗就倒戈宜妃一系了。
三月二十四,我正跟太子拉琴,文德馨送来折子:“太子爷,朝考的结果出来了。”
太子丢下胡琴,取折观看,忽然问我:“四弟,孤记得这回会试有你一个门下,叫什么来着?”
朝考是选庶吉士,选拔算分很复杂,需要结合前面的乡试、会试的文章综合评定,但有太子提名,则就是俗话说的“朝里有人好做官”。
我不会替年羹尧跑官,但太子主动问起,我也不会白放过机会——门下出息,也是我的好处。
我赶紧告诉:“回太子,臣弟门下包衣年羹尧,人才有些,就是殿试只有二百八十一名。”
都倒数了。
太子听笑:“有就添上。没得你门下奴才都没选上,反提拔别人的理。”
太子说得轻松,年羹尧汉人,不比满人升官容易,是否能选入庶吉士对于将来是否能出将入相很重要。
我跪下谢恩:“臣弟替门下年羹尧谢太子恩典。”
“起来!”太子叫我起身,随手提笔,搁折子上划去绮礼的名字,增补了年羹尧。
我……
俗话说“毁人前程等于杀人害命”。连日早朝后太子招我来东宫是有目共睹,且绮礼、年羹尧的乡试、会试、殿试成绩悬殊是众目昭彰,我毫不怀疑,即便太子一丝不露,胤禩、胤禟也能轻易地将年羹尧选上庶吉士,绮礼落选的锅推断在我头上。
我知道太子忌惮郭络罗氏,也知道太子跟皇阿玛一般深谙制衡之术,我没想到太子提前部署二十年后朝局是拿年羹尧制衡绮礼——甚至于现在就制造我跟绮礼,郭络罗家的隔阂。
我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但我能吗?
太子是一国储君,我是臣弟。自古“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何况太子压根没要我死,只是让我替他牵制绮礼而已。
最坏不过是在将来年羹尧顾念跟绮礼的交情,不肯当枪时候,我从中作梗,跟太子离间我跟绮礼一般,离间了两人。
“成了!”太子冲我微微一笑,丢下笔,吩咐文德馨:“呈上去吧!”
转回脸:“四弟,刚练到哪段了?咱们接着来!”
……
回到书房,我吩咐戴铎:“告诉福晋备份礼,明儿庶吉士名单出来后即刻给年羹尧送去!”
既然担了名,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得叫年羹尧领了我的好!
戴铎闻言一怔,不过偷瞧我脸色后没有多言,只答应一个“嗻!”后退下。
注视梅瓶良久,我长叹一口气:绮罗是绮礼的妹妹,太子忌惮绮礼,我想取得太子信任,在太子掌控大局前,都不宜人前抬举绮罗。我能予绮罗的就只有闺房之乐。偏绮罗至今不体。
心中烦闷,我起身来柏林寺听经。弘昐周年佛事今儿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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