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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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回营,绮罗不用说又在睡。我传了秦栓儿来问话:“你主子今儿醒了几回?”

“回爷的话,掌灯时主子又醒了一回,用了两口粥。”

能喝粥了。我听得高兴:但能饮食,就恢复得快。年初绮罗高烧昏迷,也是打喝粥开始见好。

……

“今儿早晌罗太医扎完针后,主子跟春花说疼。”

疼?

我没想到绮罗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是“疼”。

但想到那个碗大的青紫,我默然:绮罗一贯畏痛。现发了心疾,胸口绞痛不算,每日还要扎小半个时辰的针。

“不过,今儿主子的精神看着好多了,现都还醒着,没睡!”

挥手打发走秦栓儿,我吩咐高无庸:“铺纸!”

连日来我都盼着绮罗清醒,今儿真撞上绮罗清醒,我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绮罗身上不好,照理说我该给些安慰,但如此一来,绮罗御前跟我顶嘴,不听我话的帐还怎么算?没得又助涨了她的胆气,捅出更大的篓子。

绮罗不能放任不管,可管也得等她好利索了。所以还是先不见吧,等她睡了,我再瞧她去,替她上药。

……

午睡时间,我来中帐。绮罗照例在睡,春花坐一边守着,手里捧着绣绷子。看到我来,春花起身请安,我瞄一眼绣绷,秋香色软缎上刺的是个云纹环绕的绿叶红——什么花?

不是常见的牡丹、莲瓣、缠枝,也不是当季的菊纹。总之我早前就没见过。

度软缎的形状大小,是做荷包。

想起绮罗的荷包从来都是桃红软缎刺绣海棠,千律一遍,我心里一动:重阳节加绮罗生辰两重节庆,春花早就替绮罗预备好了衣裳荷包。连日来绮罗重病卧床,春花衣不解带地看护,很是辛苦。现绮罗好容易醒了,春花不说乘机休息休息,反拿出这个荷包开始做——怎么,这个荷包赶着用吗?

明明箱子里就有一大包绮礼给送的各式花样荷包。还是说这个花样有什么特别寓意?……

替绮罗上药出来,我示意高无庸:“春花做的那个荷包?”

问问怎么回事?

……

夜来高无庸回我:“爷,秦栓儿说今儿午后春花开衣箱寻了半日才寻出这块秋香色衣料,裁了这个荷包。”

拿整块的衣料裁荷包?这荷包的秋香色是春花特地挑的?

我一下子想到选秀时绮罗未完工的那块秋香缎。

秋香色分主黄秋香色和主绿秋香色。其中主黄秋香色只皇太后、皇阿玛、太子能用——绮罗做荷包的那块秋香绢是主黄秋香色,多半是内务府针线局替皇太后、皇阿玛、太子裁衣裳后剩的零料,原不合我用。

选秀是国之盛典。无论内务府还是后宫主位都无可能出用错缎子这种大不敬的错。

这主黄秋香缎就是有意放的,作用大略就是跟佛阁抽签类似,拿到即是上签,将留在我皇家——我想起来了,好像每回选秀,都有这秋香色荷包留宫。

这么显然易见的事,可叹我竟然今日才知晓。

以绮罗不争不抢的脾性,能拿到这块主黄秋香缎,与其说是天意,不如说是人为——能留到这一关的秀女多少都有点门路。

也就绮罗爹不疼,娘不爱的,啥都不知道。

当初皇阿玛特特问起这块秋香缎,想来也是一众留选秀女,独绮罗用了这御用的主黄秋香色缎。

……

今儿春花拣的这块虽说是主绿秋香缎,但也能佐证绮罗个人似乎比较喜欢秋香这类混色,先在陶家庄时穿的蜜合色褂子、沉香色裙子也是。

“又使秦锁儿跟高福讨要茱萸,说绮主子重阳要戴茱萸荷包!”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想到了,茱萸绿叶红果,春花刺的不是绿叶红花,而是绿叶红果的茱萸。

都说茱萸辟邪,雅号“辟邪翁”。所以古时有重阳插茱萸的风俗。不过宋元之后,重阳佩茱萸的就少了,时人更推崇菊花,称为“延寿客”。

绮罗这一向病着,春花想着拿茱萸给绮罗做个辟邪驱祟的重阳荷包,可算有心。

春花送绮罗重阳节的礼有了,我送绮罗的礼呢?我竭力思索……

九月初五,琴雅的家信来了。随信一起来的,还有后院妇人奉我的重阳礼:菊花酒、菊纹荷包、菊花缎面的鼠皮袍子,狐皮斗篷等吃穿。

是夜我摸出枕下的蝴蝶荷包,忍不住叹气:绮罗现病着,这重阳荷包是别想了!

……

转眼九月初九重阳节,绮罗生辰,我不能再避而不见。

掐着绮罗午睡起身用小食的点,我回到营地。

迎面看到提了水桶出帐的秦栓儿,我随口发问:“你主子醒了?”

秦栓儿让出道来后回我:“回爷的话,主子才刚用了一碗粥,又传了水漱口洗脸,想必还得一刻才睡!”

我点点头,迈步进帐,即听到绮罗的声音:“春花,这花儿哪儿来的呀?”

我停住脚步。

身为爷,我不可能叫春花一个丫头专美于前。重阳佳节,春花送绮罗茱萸荷包辟邪,我就送菊花盆栽延寿。

绮罗家常从不摆花,赏花,但仕女图里的春兰秋菊似粉墨渲染,绰约多姿。加上绮罗出生的九月又称菊月,我以为绮罗该是喜欢菊花的。

现绮罗问起菊花,自然是觉得爷送的花好!

“高福送来的。”春花告诉:“说是什么黄金甲,不好吗?”

高福替爷跑个腿而已,怎么就成高福送的了?再这黄金甲花大色艳,香气扑鼻,是菊中名品。春花即便未曾闻其名,但看这花色、花形、花香,何能睁眼说瞎话,说不好?

春花就是故意的针对爷!

“挺好!”绮罗不甚在意地答应。

我愈觉生气。绮罗赏花的兴致又让春花给搅了。

“主子,”春花的声音:“今儿是您生辰,我做了个荷包给你庆生,您瞧可好?”

我省起我来的目的,这个气哟:竟然叫春花给抢了先!

迈步进屋,正看到春花将那个秋香色茱萸荷包系到绮罗手臂上:“奴婢愿您身体康健,顺心平安。”

终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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