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秦世琛,邓洛书心下一惊,心道这瘟神如何来了?
秦世卿全副身心放在“乔欢”二字上,他知秦世琛对乔欢心思不纯,眼下如此失态,怕不是真出了大事,心内愈发焦急。
便在此时,琉璃门扇从内打开,“何人在吵啊!”
只见冯六两手叉腰,一侧脸颊似有淡红的掌印,衣襟松垮,露出半片胸膛,三道红痕一下跃入众人眼中,如秦世琛这般万花丛中风流惯了的,一眼就看出红痕的来历。
无声的怒火在秦世琛眼中腾跃而起。
对上秦世琛吃人的眼神,冯六脑袋一缩,手忙脚乱把衣襟拢好,顺带在心里偷偷骂了句乔欢:
借刀杀人,好一个狠毒的小娘子!
今日为了会佳人,他偷溜出府,侍卫一个没带,万一打起来,秦世琛的拳头他可招架不住!想到这儿,又连忙分出只手捂鼻梁骨。
又有什么用。
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听“砰”得一声,秦世琛双手揪住冯六的衣领,将他推上门扇。
秦世卿隐约猜到了一些,顿时手足发凉,两眼懵怔地看着绚丽多彩的琉璃门,矮矮一道门槛,他却无力跨过,去到屋里求个答案。
他垂手在侧,并不去劝。南宫璃姐弟到底是外人,也不好插手过问。最后还是邓洛书两条软臂藤蔓似的缠上秦世琛,似泣非泣道:“好表哥,还是先找到欢娘子要紧,别耽搁出人命来。其他的,待问清楚了再做计较。”
依着乔欢的烈性,骤然失身,怕不真是要寻短见。秦世卿与秦世琛均反应过来,扒住门扇就要去黑乎乎的房中探个究竟,邓洛书只立在一旁以袖拭泪,口中念叨着:“要是我能早些出来探查就好了,欢娘子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闻言,冯六翻了个白眼,一张嘴几乎要撅到天上去。
房中不曾点灯,唯有轩窗大敞,街上灯火跳跃而入,影影绰绰照亮满地的狼藉。
秦世琛急吼道:“乔欢!”
无人回应。
为了方便客人使用,门边的矮柜放有火折,秦世卿取出点了只蜡,掌灯寻了一圈,除了翻倒的桌椅、扯乱的桌布,并无女子纤细的身影。秦世琛扑到窗边向下探头,青砖长街人头攒动,并没有血溅当场的惨景。
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南宫璃的惊呼:“欢娘子?”
兄弟二人几乎同步夺门而出,只见乔欢衣衫完好,水灵灵地站在楼梯口,临着旁侧花枝样的灯烛架,淡淡的光晕洒了满身。
灯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漂亮。
冯六看痴了片刻,忽地猛扇了自己一巴掌。
众人:?
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活似吞了苍蝇的邓洛书,乔欢迈步上前,“来见位故人,故人没见着,倒是听见二爷在叫我,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大家伙儿,真巧。”
有人做局引她来这明朝酒楼,她岂能不看看主使是谁就走?留下冯六在房中做戏,果然就有人巴巴儿地陪唱来了。
秦世卿动作慢了一步,就让秦世琛抢了先,快步走到乔欢身侧,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遍,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确定乔欢一块皮都没破后,才用不解混着鄙夷的眼神看向冯六。
冯六捂紧衣衫两眼一瞪,“看什么看!本公子不过是吃酒吃得身热,挠了几下痒痒,抓了些红印子出来。谁和你一样看见女人就动手动脚!”
其实他没好意思说,是乔欢“逼”着他弄出这些痕迹。
起先只当这女人有病,但见到邓洛书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急吼吼把他和乔欢凑成对,他就稍稍明白过来,更觉得乔欢此人非但没病,还是个特别不好惹的主,肚里全是坏水,就连那张美人面,都散发着害人妖精的气息。
浑身一抖,戏已演完,他也该撤了。在接到乔欢使来的“准奏”眼神,冯六如蒙大赦,忙不迭溜之大吉。
当然,乔欢早派牟迟在门外等他了。
邓洛书恍若惊魂未定,樱唇微张,仿佛一口气卡在喉咙眼里没上来,半晌才道:“音容相貌,世人多有相似。想来是我听岔了,欢娘子无事便好。”
乔欢冲她礼貌地颔首微笑,目光在相邻房间紧闭的琉璃门扇扫了一圈,要是没猜错,阿绵此刻大概在里头如坐针毡呢。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她亲自动手。眼下最急的,莫过于跟秦世卿说明一切,待到牟迟取到“云儿”写给冯六的信,再往后的,她这个外人不适合插手,还需秦世卿这位家主亲自主持才是。
谁料她才张口,还没把秦世卿约出去单聊,南宫炽却先开口道:“欢娘子无事便好,老三,咱们三个许久未见,今晚定要好生叙旧,不醉不归!”
说罢,便搭了秦世卿的肩抬步要走。
秦世卿才不放心单留秦世琛与乔欢在一处,便道:“明朝酒楼的炙羊肉不错,欢娘子若无事,不如留下来,南宫家主对娘子的画技十分欣赏,早想与娘子一同切磋交流呢。”
南宫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南宫炽瞥了眼乔欢,他生来就长着张严肃脸,此刻眉心打褶,蹙眉弯成两座山,显然是对秦世卿留乔欢用膳十分不满。
乔欢也瞧出来了,南宫璃待人和善,她弟弟却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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