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实在是个不知满足的丑角,为了让父母多看自己一眼,拼了命地与苏瑾针锋相对,最终换来的却只是疏远与厌弃。
明明他才是这个侯府真正的少爷……他无数次不解地这样想着,想着要争一口气,就算是为了自己流着的血。
现在他终于懂了,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好结果。
因为他就有着这样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注定失败的反派人生。
他好累。
在头脑磕到地面上时,宁成淮哭着闭上了双眼。
一个熟悉而稚嫩的声音,不断地在宁成淮耳边呼唤。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玉佩……我已经夸下海口了,要是你不能把它借给我,我就要被那群少爷们嘲笑了……”
……好吵。
“成淮哥哥,你是我的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在刺眼的阳光下,宁成淮缓缓睁开双眼,喘着气望着眼前的人。
“……苏瑾?”失重的余威还未散尽,宁成淮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莫名年轻了几岁的苏瑾,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稚嫩,清丽中带着一丝童声的甜腻。
宁成淮的变声期来得比别的孩子晚,十六岁才开始度过。而眼前苏瑾的衣裳,是十五岁生辰时主母送给他的那套,推算下来,他这是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苏瑾十岁进的侯府,十五岁时已经将整个侯府对宁成淮的印象搅和得乱七八糟,只差没真的与宁成淮闹掰。要论旁人言辞的恶劣,这重生倒也比不重生好不了多少。宁成淮默默腹诽着,但死了一次以后,他已经并不在意命运对他有多不公。
“成淮哥哥!”眼见宁成淮光顾着想事情,丝毫不搭理自己,苏瑾硬是用嗓子扯出了一个百转千回的泣音。宁成淮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才发觉了自己脖颈上坠着的那个质地均匀的紫绿玉佩。
他想起来苏瑾在干什么了。
在宁成淮十六岁生辰前一个月,苏瑾莫名前来索要自己的玉佩,并且放话威胁说,如果宁成淮不给他玉佩,便要告到主母那里去。
现任的主母并非宁成淮的生母,而是宁成淮母亲亡故后,宁侯爷扶正的一房妾室。平日里主母便对宁成淮有些意见,真的告到主母那里去,宁成淮一准儿被判理亏。
宁成淮在这事上吃过亏,要是平常的吃穿用度什么,能让的他也就让给苏瑾了。可偏偏这玉佩不行。
这块玉佩是宁成淮母亲的遗物。
当时宁成淮母亲亡故,他在灵堂前哭了三天三夜,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差点就追随母亲而去。
宁侯爷拿出这块玉佩告诉宁成淮,这是他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遗物,希望他看见玉佩时能够想起娘亲,就不会那么伤心。
宁成淮信了,他也是那么做的——直到这块玉佩被苏瑾强抢去充场面,再也没有还回来。
宁成淮平静无波地望着这块被他日夜把玩的玉佩,唇角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你想要这块玉佩?”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苏瑾高兴得喜出望外,面上却装作委屈:“成淮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帮我呀?可是主母说过我们要互帮互助的……”
苏瑾进侯府第一天就知道宁成淮和主母不对付,提起主母当然不是为了说服他,而是为了激怒这个人。
毕竟从头到尾,他想要的就不是那个无聊的玉佩,而是要闹大,让宁成淮丢脸。
他要这个自以为是的贵公子看看,这个侯府里,究竟谁才是人们心中真正的三少爷。
宁成淮抬头,深邃的眼眸望向苏瑾,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更加宏大的存在。
宁成淮向来骄矜但不失礼节,苏瑾从来没有从他身上见过如此不含感情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对宁成淮产生了源自骨髓的畏惧。
宁成淮伸手轻轻扯断玉佩,神色淡淡地抓住苏瑾的手,把玉佩塞进了他掌心。
“想要就拿着,我不要了。”
“什么?”苏瑾的计划被全盘打乱,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曾经连自己和他穿一样衣服都要大闹一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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