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渡美美地睡了一觉。
墟境里的人都是灵体状态,魂魄与神识一体,睡觉睡的是真舒服。
可惜,再睡就不礼貌了。
他打了个哈欠,从被子里钻出来,喜被上的红布逐渐变得粘稠。
风不渡无视了变异的被子。
他一边整理红盖头,一边卜算着此地的过去、现在与将来。
休息充沛的神识比平时更加有用,看见的未来也更加清晰。
“原来如此,和我猜的还挺像的。”
他睁开眼,笑着说。
这时,突然有个冰冷僵硬的东西抓住他的脚踝,用能把人扯脱臼的力气往被子里拉。
“啪!”
风不渡拿出扇子,雕花的扇骨敲在被子拱起的地方。
抓着他脚踝的东西松开,他从被子中抽出脚,发现脚踝处有一片不详的青黑。
他:哇哦。
没有一丝丝顾虑,也没有一点点防备,执扇者掀起大红喜被,揪出藏在被子里的小东西。
“鬼怪是不能进到被子里的,你不守规矩,该打!”
“?hey!w▇shia▇a……”
被抓住的伥扭动身体,不断挣扎,黑烟从皮肤里冒出,冲刷在对方白玉般的手上。它看起来很小,还没有一只幼猫大,形状像人的婴儿,但没有眼睛,也没有腿,只有一条鱼骨一样的尾巴和一大一小两片背鳍,光秃秃的头顶还长了块半个脑袋大的肉瘤,活把头变成了葫芦。
像发育畸形的胎儿。
“wu▇shihehe▇e……”
它用青黑的小手到处乱抓,但奈何实在太短,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抓住。
风不渡掂了掂这小玩意的重量,嗯……掂不出来,就这样吧,反正伥本来就是灵体。
“别乱拱,你现在被我抓住了,就要任我处置。”他说,“谁让你这么沉不住气呢?其他伥可都不敢靠近这里,就你来钻被窝抓我。”
看他那可怜的脚踝,还黑着呢。
哦,还变冷了,跟在腊月雪地里保鲜过似的。
不过不影响走路就是了。
风不渡在乾坤袋里翻翻,拿出一块柔软雪白的帕子,把婴伥包起来,卷成一个蚕宝宝,抱在怀里,伸手碰了一下那婴孩的小鼻头。
“我现在要等人来捞我,小朋友要好生待着,不准乱动,知道吗?”
“e▇yea▇h……”
“你想问为什么我不自己出去吗?当然是因为顺其自然啦~毕竟最后消灭这个墟境的人不会是我,努力不如躺平呀~”
“▇hey▇a……”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想被包着,但是我听不懂你说话呐~友军和其他伥,总要过来一个才能让我放开你吧?”
“he▇……”
婴伥叫到一半,就被帕子角塞住了嘴。它:……
它松开帕子,把嘴裂到半个脑袋那么大!
风不渡淡定地把多的帕子都塞进去了。
婴伥:%&▇@#……
“噗呲。”风不渡笑了。
“你这小鼻噶,除了长得不符合人族审美,还挺可爱。”
“……”
婴伥好像听见什么关键词,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怎么,喜欢别人夸你可爱?”风不渡戳戳婴伥的脸。
又冷又硬,没有弹性,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这只伥,应是没能顺利出生的胎儿所化,从大小来看,牠死时可能还不足五月——指在母亲腹中的时间。
风不渡笑着摇了摇头。
他挪去床沿,甩甩有点僵硬的脚踝,抬脚去寻那搁在床边的鞋。
……嗯?
勾是勾到了,但形状不太对。
他探出身子,从盖头下的空隙往床下看,发现那红色的绣花鞋变换了位置,从原本的正常摆放变成鞋尖对床。
那鞋面上绣着的牡丹和鸳鸯在此刻仿佛蒙上了灰,只有布料本身的红变得更加鲜艳。
就好像……就好像有看不见的人穿着这双鞋,站在他面前盯着他,身上流出的血滴在了鞋面上。“哎……”风不渡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光脚走路,容易磕到。”
但这双鞋是不能穿了,都这样了还穿就是傻子了。
这个地方也不能久待了,这种程度的侵蚀对他没有影响,但等星满他们来了,可能会伤到他们。
风不渡赤足下床,在卧室里转悠两圈,屈指敲了敲一面墙壁。
墙上裂开一个缝隙,伴随着几声咔嚓咔嚓,缝隙逐渐扩大,成型,最终变成一扇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门。
睡觉之前,这里还没有这个的。
“果然,因为伥大量死去,这个墟境的灵力正在溃散,内部空间塌陷了。”
在总量不足的时候,减少体量,提高浓度和利用度,这是在很多地方都适用的,最常见的便是人间那些将分店关闭的商贩。
空间塌陷带来的是活动范围减小,但同时,出口也变得更难找了,还更容易遇到剩下的伥。
“真是心急啊……被拉进墟境的,可不止我们两个呢,小星满。”
风不渡靠近那扇门,难以琢磨的混乱感从中传来,与此同时,婴伥开始挣扎和撕叫。
他无视婴伥的反应,直接走入那扇门。
门后是一条光怪陆离的暗色长廊。
无序的杂音、不明的语言、无法辨识的呢喃和阴冷的引诱,在他踏入门内起,就越过耳朵,直接回响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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