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钟晴刚起,正在洗漱,就听见对面动静不小。
一会儿说洗脸水太烫,一会儿说梳妆台有陈朽味儿,一会儿说不会夏被太厚,料子太粗,偏又不许丫头近身,正对着洪琅嘟嘟囔囔。
洪琅微笑安抚她,亲自绞了帕子替她擦脸,给她上妆,帮她穿衣。
又叫人去库里找出洪老爷收藏的法式梳妆台,抬来给夏景秋。
夏景秋更不耐烦他这种温柔小意的做派,吵嚷得更大声了。
林林总总,一大早就纷纷乱乱。
梅儿正在给钟晴篦头梳发,瞧见了对面的忙碌景象,撇嘴:“矫情!太太最讨厌她这种矫情生事的人了!”
“闭嘴。”
钟晴淡淡的。
对面如何,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说到底,她现在以什么身份在这院子里?
什么都不是。
洪夫人只是用她来彰显作为婆婆的权威,暗示她对夏景秋的不满罢了。
说到底,她只是个棋子,也是把刀,若夏景秋和洪琅因她的存在而感情不和,洪夫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能拒绝吗?
不能,在洪家,她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她依附洪夫人而活。
她能插足吗?
也不能。她不愿做那些插足别人感情的恶心的事。
所以,避着躲着吧。
刚梳洗罢,起身准备去饭厅服侍洪夫人,黄嬷嬷带人进了院子:“大奶奶,夫人说了,最近就好好修养,万事她自由安排,不用您费心。一日三餐也不需要您服侍,更不需要您晨昏定省,只要您休养好身体,夫人等您的好消息。”
钟晴站在廊下,瞧着对面洪琅牵着夏景秋的手,轻声柔哄着,安抚夏景秋的起床气,二人后面跟了众丫鬟婆子,一起出去。
看来,洪琅是真心的了。
如花美眷,两情相悦。
洪老爷早前所说的外头公馆应该也散了吧。
经过时,洪琅瞥了她一眼,眼神无情无绪。
“大奶奶!”
钟晴醒神,嗯了一声,谢过黄嬷嬷。
梅儿将饭盒拎了进来。
黄嬷嬷带人走了,走前拍了拍钟晴的手,低声道:“肚子要争气!”
钟晴笑着送她出门。
梅儿摆好饭菜,钟晴只吃了几口便叫她收了离开,留她一个人呆着。
以前,在洪夫人的院里,她忙忙碌碌,心里也定,闲暇时也能坐院子底下,抬头看看那四四方方的天。
现在,她只能缩在自己的屋里。
她也不想看见不该看见的景象。只是,能闭目,却不能塞耳。
房门紧闭,声音却关不住。
洪琅和夏景秋在院子里议论她听不懂的时事政治,点评着各家甜品红酒,讨论着经济时局,思想变革,文学诗词……
说到精彩处,或者有意思的地方,夏景秋总会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洪琅宠溺地说一句:“你啊。”
夏景秋总会回一句:“你管我呢。”
语调是那么可爱。
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钟晴想,如果她是洪琅,定也会更喜欢夏景秋这样的,明媚大方,见多识广,侃侃而谈。
未深交,却能从他二人的言谈里,了解到了夏景秋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
慢慢的,钟晴好像喜欢上了听他们二人的对话。
好像,她是学生,他们二人是老师。
她如饥似渴地盼望着听他们二人的想法,尤其是夏景秋的,她总能以女性的细腻来发现更新的更独特的角度,阐述更特别的更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她爱上了这种偷学。
她觉得,她就像那阴沟里的小老鼠,每日里偷点别人日子里的甜,自己也就很甜很满足了。
没过几日,洪琅便每日去政府里处理公事,夏景秋每日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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