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他总是能听到如同隔着群山的回声,响彻他的梦境,他看见了几乎能捅破天的参天巨树,凋零枯萎,枝头点上了数不尽的火焰,唯有树干尚有绿意。
梦醒后,这些又如同太阳下的雾气消散于无形,在副本里,约和颂很少会做梦,所以他知道,眼下他就身处在梦境之中。
在枯藤被烧毁后,他像是回到了渺茫的雾中,下一刻肩膀处传来一阵拉力,他身体一轻,就被拉到了这里。
木质的地板,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顶上的天窗倾泻一方天光,驱不散室内的黑暗,约和颂突兀出现在光芒下,看着自己有力的、带着几道伤痕的手,这个小副本的展开他一直看不懂,先是莫名其妙变成了玩偶,随后被拉近奇怪的梦境里。
“这里又是哪里?”声音回荡,约和颂抬头,看见窗外水蓝的天和柔软的白云,投下的光芒照不亮身边的黑暗,他走,光芒也跟着行进。
这里很安静,像是在水底一样安静,他试着离开那道光,很快感受到空气被抽干的窒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他似乎终于穿过了黑暗的漩涡,虽然感受不到周围的的环境,但直觉告诉他,他似乎来到了一个非常宽阔的地方。
“有人吗?”
无人回应,但是回声传来的速度慢了些。
“啪——!”又一束强光出现在眼前,照亮了一个人影,垂着头颅坐在沙发上,一本摊开的书隔着在那人腿上,他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塑,就这样静静地等了不知道多久。
约和颂眯着眼睛,适应着强光,靠近,那人也顺着脚步声看过来,合上书籍,对着约和颂粲然一笑,露出了尖锐的虎牙。
“初次见面,约和颂。很荣幸我能出现在存放着你内心深处最为恐惧事物的地方,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
菲利蒙笑了笑,“但是能让你更了解我的自我介绍还是必不可少的。”
“在下菲利蒙,虫族帝国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院长,七位上将之一,向您致以问候。”他深深鞠了一躬,约和颂后退一步,“有的时候你们这些虫族说大话前,能不能给自己、顺便给自己的同事也打个草稿,既然这里都出现了你,怎么不把你其他几个同事也一起叫上呢?”
好让他也一网打尽。
菲利蒙闻言一愣,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荒谬的笑话,“嗨呀,我还真希望你所害怕的一切中包含着我的存在,可惜,这里是我的领域,很好,你聪明地看穿了这一切,有奖励噢。”
菲利蒙拍拍手,“哗——!”
周围的黑暗眨眼间被强光驱散,亮如白昼,约和颂刷地合上了双眼,待缓缓适应过后,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景象——他在一座舞台上。透过幕布的空隙,他看见刚刚还在眼前的某位虫族不知何时坐上了第一排的观众席,好整以暇地看着舞台,四周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掌声,所有人都在高呼他的名字。
“约和颂!约和颂!约和颂!”现场气氛火热,欢呼声海浪般袭来,一声声交换如同一双双不受控制的手,将约和颂推向漩涡深处。
约和颂抬起头,看见一道躯体悬于自己面前,他试着伸出手,却发现有透明的悬丝牵连在自己的关节上,随着他的动作,红色幕布缓缓拉开,若是要离开舞台,却看见地板上突兀长出了活动的棘刺,它们渴求着鲜血,约和颂越是靠近舞台边缘,一个被吊起的人影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悬于上空的人紧闭着双眼,被丝线吊起,比起约和颂,更像是没有生命的傀儡。
待看清那张人脸后,约和颂瞳孔骤缩,“斐慈——!”
斐慈怎么会在这?!约和颂下意识唤出剑想要割断悬丝——
“别轻举妄动哦,凡所亏欠的,必将偿还,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以这种形态出现在我的领域里?”
“那当然,是有人付出了代价啊。”菲利蒙伸手往空中一按,周遭顿时寂静无声,如同按下暂停键,似乎是不满意约和颂拆台的行为,他开口解释。
“他的生命这下就握在你的手中咯,你……确定要挥下去?”
菲利蒙不满地看着约和颂,不听话的演员是这样的,哪怕他只是想看一出好戏,但道具哪能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当然要等到气氛烘托到位,那时的戛然而止,可比现在更加有趣。
约和颂呼出一口气,又喊了斐慈几声,发现斐慈现在几乎奄奄一息,他狠狠攥紧了双拳,片刻后松开,冷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只是想邀请你看一出舞台剧而已,这个条件并不严苛,更何况,天平的另一端还放着你同伴的性命,我想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约和颂冷笑一声,“我的伙伴还被吊在台前,你反而让我去看劳什子的舞台剧,你是不是没朋友啊。”
“这是什么必须要拥有的人际关系吗?”菲利蒙在这个话题上很冷漠,“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我的几个同事吊在上面,你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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