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爆的消息太多了,约和颂不知道自己该震惊于哪一个,当眼前的俱欧兰告诉他,他身上有着用以星球本源的力量时,他感到压力山大,能够孕育俱欧兰这类星海古兽的本源,可想而知会有多珍贵,他妈就这么给他用了?约和颂心里一时间被震撼所填满,说不出话来。
与其说是母亲,约和颂更觉得她像一位傲然的造物主,自己是她手下最为得意的作品,但是双方之间来不及开启普通的母慈子孝剧本,他的造物主就已经被销声匿迹,世间关于她的痕迹,大概只有当初收养母亲的人类氏族拥有,说起来,关于他的母亲,他知之甚少,他不知道母亲的虫族姓名,更何况是她在人类学习生活时的名字。
他们之间的联系,大概只有自己这一身血脉,和格里菲斯的姓了。
人类会在社会上拥有着不同的面容,她在赛威亚娜面前是尊贵的虫母,亲近又威严的朋友,赛威亚娜所了解的她,和约和颂所感受到的她,绝对不会相同。
影像浮现起,一身指挥官制服的女人束起长发,拥有着和约和颂相似的五官,眉宇间尽是凌冽的森寒与英气,浑身煞气,仿佛曾久经沙场。约和颂颇觉得惊愕,这样的母亲,比起印象里的天才研究员,更像是一位军人。但是联想到她的结局,约和颂明白了,也正是拥有着这般坚韧意志和铁血手腕的军人,才会在虫族大军逼近边境时,做出那样的选择。
“阿鱼?来得好快,你之前来信不是说正忙着布置你的巡游轨迹吗,不过正好,你看,这是……我的,我的孩子。”黑发的女人将一颗泡泡包裹的透明的卵去送山一样大的俱欧兰身前,俱欧兰缩小缩小又缩小,直到变成一艘游船大小的星兽,游曳在身边,它不理解“孩子”的概念,还以为这是女人最新发明的玩具。
“我真怕我一出气,泡泡就破了,你不会生气吧?”
“哈,”女人笑了声,“这是我用你赠与我的星球本源孕育的孩子,和你同根同源哦,阿鱼,非要说的话,ta现在应该是你的同类。和他打个招呼吧,他应该会记住你的。”
阿鱼听话地在泡泡面前游了一圈,新奇不已地看着新鲜出炉的同类,还是个小小小豆丁的约和颂根本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卵外面还有个奇异大哥哥正在打招呼,睡得可香了。
“我这次来,除了和你道别之外,就是希望你能给这孩子一个独一无二的祝福。我听说,俱欧兰能够自由穿梭于宇宙的任意节点,看遍浩瀚无垠的星穹,没有人能够阻拦俱欧兰的脚步,将它们困囿于小小一方天地。”
她带着悲伤唤回泡泡,注视着里面沉睡的稚嫩面容,“他不该像我一样被永远困在虫族,我希望他的未来不会有任何事物或者虫族将他困住,得偿所愿,或者……不再承担那个位置的重负。”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约和颂都没听清楚。
“阿鱼,如果他将来来到了这里,记得让他打个招呼,怎么着,你也算是他半个长辈,如果他没有,那就拜托你,帮我教导一下吧,好吗?”
“呜……”阿鱼在呜咽,虽然听上去像钢炮发射,但约和颂却看见它掉眼泪了,“你是不是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这样的,如果想我了,可以去过去和我打个招呼哟。”她从没想过留余地,此刻更是交待后事一样利落。
约和颂看得胸口发闷,自己怕是被阿鱼的情绪感染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没过多久,虫族舰队卷土重来,逼近人类边境,而作为一个出生在人类领域,且成为了忠贞的军人的母亲而言,虫母的身份,像是彻彻底底的枷锁,人类军人的思想和虫母的立场将她割裂,最后,她选择了损失最小的牺牲。
“姬赋光。”阿鱼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答应你。”好似有什么重锤砸下,约和颂喃喃自语,念着她的名字。
“从今往后,这个孩子会如你所料,实现你所期望的一切,若承诺不曾兑现,我将跨越时间的长河,拨弄命运的指针,为ta求得一线生机。而代价,你已经支付了。”
“是,”姬赋光笑道,“我本就是没有未来之人。”
“谢谢你,再见了,我的好朋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和影像一起消失在水中。
“好想她噢。”阿鱼甩了甩尾巴,视线转向约和颂,“我一想到她,时间就会带我回到过去,但是你不行,时间对于我们都是不可逆的,但是我可以降临到过去的自己身上。”
“现在还不是承诺兑现的时候,我只是很想再见一见她而已。”
约和颂沮丧又茫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心像被活生生剜了出来,跳动,然后将痛苦输送至全身,这是什么感情呢?他的母亲是爱他的?
想象中的姬赋光,应该是一个冷漠,对她的造物有些感情,但不多的天才科研者而已,现在想来,他对她的了解太过浅薄,以至于直面真切的……感情——他还不敢将之称之为爱,这是爱吗?他不明白——他感到无措、痛苦、茫然,甚至想过逃避,抱着自己躲在斐慈的密室里,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睡过去,然后将之当成普通的挫折,就这样一无所觉,逃避过去。
他能坦然接受一切的怨憎、厌恶、漠然,但有人开始表达喜欢或者爱意,甚至开始期待回应,要求回报,他也能勉强应对,表示拒绝。这次他不用做选择,因为对方已经不需要他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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