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窗外落日已经西沉,将白日里的暖意一点点带走,天边霞光万丈,却被掩在朱红宫墙之外,让人看不真切。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疼得几乎动不了,只有扭扭头,转转眼睛。
干净整洁的寝室内,许清禾坐在南枝床边的绣凳上,让宫女给她胸口的伤口换药。
她一转眼,便看到醒来的南枝泪眼汪汪地望着她。
此时药已经换好了,许清禾让宫女下去,整个寝房之内便只剩下了她二人。
“郡主被刺客劫走,竟还受了伤...是南枝无用,没能护主郡主......”
许清禾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去南枝脸上的泪,安抚道:“你可莫要被那赵贵妃带偏,你一个弱女子能护住我什么?如今我能成功逃出来已是幸事,小伤而已,已让医者瞧过了并无大碍。方才也叫御医给你看过,幸好只是皮外伤,不曾伤及筋骨,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也不会留下旁的病症。”
南枝心中便更难过了。
若是从前,在南安王府,莫说是王爷王妃,就是谢将军一家,也绝不会让郡主的安危有半分疏漏。
可昨日那些侍卫,一个个绣花枕头,遇到刺客只懂得拔刀,半点作用也无,竟眼睁睁看着郡主被人劫走。
那些从前的事情,非必要南枝是不敢在许清禾面前提及的,更何况现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郡主说。
她想说的,恰恰也是许清禾想问的:“昨日的那名拦路妇人,可有异样?”
提及此事,南枝有些激动,趴在床上顾不得疼痛,伸出手来牵住许清禾。
她看了一眼窗外,虽确定外面无人,但还是谨慎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马踏敌军,血战沙场,只期护得大翎安康,惟愿妻子家人无恙。”
马踏敌军,血战沙场,只期护得大翎安康,惟愿妻子家人无恙。
这是南境军出征时,每位将士都会许下的誓言。
南枝是在告诉她,那名妇人确实是她们苦苦寻找的南境军遗属。“我昨日原本是顾不上那名妇人的,只一心想去护着郡主,谁知那人却将我拽住,佯装抢我手上的钱袋,等我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袖中被塞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正是这几句话。只是后来一转眼,她人便又不见了。”
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就又这样断了。
许清禾短暂地失望了一下,随即又宽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她们都是毫无进展,如今能寻到人,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是那妇人只是个普通人,与南境军无关,许清禾便需要重新找寻南境军遗属踪迹。
如今她既然主动向南枝表明自己南境军遗属的身份,便是在等许清禾去寻她,或者说,在整个京都、整个大翎,她能信的、她愿意信的,只有许清禾一人。
今日已是冬月三十,再过一个月便是除夕宫宴,大翎朝三品以上官员皆需奉旨带着家人赴宴,辅国公夫人想必也会带着卫澈前来,到时她便能将此事托付给他。
静安公主非南岸王府之人,许清禾不愿将她再卷进此事,但南枝不同,她们二人同样背负着查清真相、还南境军公道的使命,是以许清禾对其并未隐瞒,将自己与卫澈之事全盘托出。
但南枝缓缓瞪大眼睛。
郡主这是在用自己换取卫世子的帮助!
“郡主,那人虽非草包,但到底是风流好色,绝非良配,此事郡主还是要三思啊!”
许清禾却摇头:“这世上不会再有我的良配,更何况,如今卫澈就是最好的选择。他既有能力多年来将一身武功隐藏得无声无息,便也能够暗中对我们施以帮助。”
可是......
南枝还是觉得此举不妥,与其是卫世子,她情愿是......
“郡主难道就没想过,找魏大公子帮忙?”
魏大公子心悦郡主已久,只要郡主开口,对方未必不会帮忙。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