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八,正是夏日里最热的一段日子,不管是庭院里还是屋舍内,都像裹着层层热浪似的,即便是什么都不干地站在那里,身上也难免要出上一层薄薄的汗。
树丛之中蝉鸣声阵阵,在这闷热的天气中便更是让人烦躁。
守在寝屋门口的几个小丫鬟,无一不像是被晒蔫了的娇花,没精打采地垂着脑袋。
可寝房之中,拔步床上的两人,竟对外面的聒噪蝉鸣没有半分反应。
昨夜卫澈被这姑娘踹下了床,虽是撞到了伤口,但他也还是不管不顾地上了床,将那姑娘再次连人带被地揽在了怀里。
许清禾想推开,却推不动。
她虽已经迷迷糊糊昏迷了一日一夜,但到底病重身子虚弱,刚醒时又被卫澈缠着闹了那么一通,挣扎之间,浓浓困意很快席卷过来,让她就这么手抵着卫澈的胸膛给睡着了。
翌日一早,晨光已经穿透窗棂与帷幔的层层阻碍,渗进了床帐之中。
许清禾缓缓睁眼,却发觉不知从何时起,他跟卫澈已经同被而眠,自己甚至还枕着他的手臂,被他揽在了怀里。
手臂……
她忽然从困倦的睡意中回过神来,这人昨日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拿匕首在自己肩上刺了一刀,这下左肩右肩都受了伤。
“卫澈,卫澈?”
面前的人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她只好自顾自探起身子,想着可不能再压住他的伤口,却又被人一把摁进了怀里。
“你还受着伤!”
自从他为救付纵英而受了伤,这姑娘开口闭口就是“你的伤”。
卫澈还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只摸索着在她脸上落了一吻,而后收紧了手臂,笑道:“你怎么啰嗦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许清禾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早起的音色算不上冷然,反而带着些软软的困倦:“你要是不受这么多伤,我又何必啰嗦?”卫澈嘴角翘得老高,洋洋自得道:“这是关心我?”
许清禾沉下脸:“我在关心狗。”
卫澈:“……汪汪。”
许清禾:……
“你快些松开,该起身了。”她才不和狗一般见识。
粗略瞧着外面的天光,最晚也已经到了巳时,他们竟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卫澈累极,昨夜这姑娘倒是睡得香甜,他却得每隔半个时辰起身一次去探她的额头,等确认她并未发热时才暂时睡下。
两人磨磨蹭蹭,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起身,等洗漱完毕开始用膳时,日头已经移到了穹顶中央。
炎热暑气铺在地上,像方才的重重热浪终于凝成了火,直要将人的脑子都烤懵。
许清禾才因受凉起了高热,两人便也不敢大肆用冰,只在堂屋的角落里放了两盆,让小丫鬟拿着扇子缓缓地扇。
卫澈才从金乌炙烤的外面踏进屋子,顿觉一阵凉意袭来,凉丝丝的轻缓拂面,总算让人身上的那股子躁意歇下去了许多。
可坐在桌前的那位姑娘,一身碧青色的抹胸长裙,外搭一件清水蓝的清凉褙子,分明都是如此清爽的颜色,可她那张清丽又白皙的小脸儿上,却还是略略带着一股子不耐。
卫澈扬着眉往那桌上一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迈着散漫的步子坐到她申身前,笑问:“就这么不想喝药?”
许清禾白了他一眼,烦得连话都懒得开口,只递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子。
试问这世上有谁会喜欢喝药呢?
卫澈虽被瞪了,却还是想笑:“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任性地像个二九年华的小姑娘。”他将药碗端起来,拿汤匙盛了一勺已经凉透的药汁递到这姑娘唇边。
许清禾又瞪了他一眼,几番思索之下终于说服了自己去碰那药,却在靠近的那一刻被浓重的苦味熏得几欲作呕。
卫澈:……
“你这样容易又让我误以为自己要当爹了。”
许清禾正抚着胸口顺气,看过去时便见到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中却正经地想起,大事未成,她还并不想这么早有孕。
正要开口同他说这事,却忽见面前的人直接仰头喝了一碗苦涩的药汤,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却还深深地盯着她,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只要将人的灵魂都吸了去。
不及许清禾反应,她腰上便又是一紧,就这么被人箍着又横坐在了他膝头。
“你……”
话没说完,唇舌便被堵住,苦得几乎令人作呕的药味扑面袭来。
卫澈一手攥着她的双腕,一手箍着她的后颈,将她紧紧困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又将满口的苦涩药汁通通渡进了她口中。
许清禾被迫仰着头将药咽下去,这人便紧跟着将那柔软的舌尖探了进来,似是要搜刮她唇齿中的藏着的每一滴药。
她睁着眼,正看到这人浓密的眼睫与薄薄的眼皮。
发现她在分神,卫澈便用力握了握她纤细的后颈,将人又往自己面前带了带,加大了力气吮吸她的舌尖,甚至还变换着角度,几次与她的鼻尖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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