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成这才正经起来:“什么正事能让你这样挂心?——先说好,我这可不是打探公务。你方便说就说,不方便就算了。”
“这个倒是能说。”李楠和就将刚刚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问题说给了莫明成听,并希冀他这个里长之子能有些见识和办法,“你觉得我们去调查一下怎么样?”
莫明成摸了摸下巴:“调查的话,倒是不难。我们只要跟之前在大人身边时一样,拿着个本子挨家挨户去做个统计,然后画成图表就行。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成了官府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得师出有名。何况夏收刚结束,再出去,怕是会引起百姓们恐慌。”
李楠和最忧愁的地方正是这里:“所以要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潜进百姓们存粮的屋子里,然后去看他们装糠的袋子有多少,装米的袋子又有多少吧?”
莫明成道:“不如我问一下我爹,他吃过的盐总比我们吃过的米多,没准他能有什么主意。”
李楠和并不抱什么希望,这样的事前所未有,估计莫里长也没有什么好主意:“那你先问问。”
莫明成打定主意要做好这件事,风风火火走了。留下李楠和独自走在回吏房的路上,还在冥思苦想。
“李小吏!”后面有人大声喊他。
李楠和停下脚步。
后面那人就小跑上来:“前面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对了,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有空就帮我去县衙前面打个下手呗?”
李楠和认出这是户房的同事,现在忙到需要他搭把手的,估计也只有跟夏收有关的事。他干脆利落应下来,那人如释重负。
“户房这几天真的忙疯了。”户房小吏抱怨,“连个校对押送夏收数目和质量的人都凑不出来。还好李小吏你愿意帮忙,不然我一个人校对,真得校对到天黑。到时误了启程的时辰,应该怪谁?”
走到县衙门口,两旁衙役肃立,押送夏收的役夫也集结完毕。李楠和拿过夏收表格和炭笔,准备随时记录。
户房小吏点点头,走到第一个役夫站立的押送夏收的两个箩筐前,翻开盖子检查。检查完质量,又用大秤再称一次,如此依次下去,直到最后一箩筐。
户房小吏刚要揭开盖子,就有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猫,迎面要划他的脸!
李楠和一惊,一把扯过户房小吏的袖子。情急之中,那袖子被他扯断了半截。好在户房小吏也因为如此一个趔趄,躲过了那只猫的攻击。
猫三蹦五跃,消失在巷子深处。
“哪里来的野猫?”户房小吏惊魂未定。旁边的役夫已经跪下来,瑟瑟发抖:“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的也不知道啊!”
李楠和也搞不清楚,不过看到役夫害怕的模样,他心软了软:“你先起来。”
役夫不敢起。
户房小吏从惊恐中走出来,也环顾四周:“刚刚那野猫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人看到没有?”
所有人一律摇头。
就好像那只猫真的是凭空钻出来一样。
户房小吏一阵牙疼,竟然没人看到。看来不是普通的猫,指不定是只小猫妖。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猫的时候。草草检查完最后一个箩筐,他挥手:“行了。动身吧。”
心里还在为那只猫耿耿于怀,暗骂晦气。
李楠和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猫妖,又没犯法又没害人,哪怕说给妖鬼巡逻队听,他们也不会管。
而那只吓了小吏一跳的小猫三窜四跳,从小巷溜走,最后没入一间光线很昏暗的屋子。
屋子里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喝酒,桌上仅仅只有一盘煮花生,还有一碟蚕豆。
其中一个人看到猫,就笑道:“申生,你从州城路边捡回来的猫儿回来了。”
那个被叫做申生的书生道:“一定是出去捉老鼠回来了。也怪我,家境贫寒,连最便宜的小鱼小虾也买不起,根本不能喂饱它。”
另一个书生笑道:“这有什么?四壁空荡荡,满屋老鼠跑。老鼠睡猫窝,张嘴肉入口。那猫必定饿不着的。”
申生就算心酸,此刻也忍不住大笑:“你那做的什么破诗?”
“诗诗诗,都是诗,有什么破不破的?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最开始说话的人摇头,用筷子指着他笑骂:“歪理!歪理!仔细先生知道了,罚你抄《诗》十遍!”小猫默默走过来,在申生的脚边蹲下。申生怜惜它,捡了两颗花生喂。
小猫“咪呜咪呜”叫着,似乎十分满足。
…
…
下午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正是适合睡懒觉的时候。
早间刚从院里的泥土里爬出来,飞到树上的知了,肚子一鼓一鼓的,试图发出它们出世以来的第一声“夏鸣”。
一觉睡醒的褚照,出了房门,正是陶情适性的时候。
搁院子里伸个懒腰,嘴里不自觉就念叨起“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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