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齐麟顿眸迷惘,片刻后眸中又逐渐闪动起了光亮,那光亮很柔,亦有着深深的眷恋,“本王很贪恋她的一切...和她每每相拥,本王都能感受到母妃的身影...母妃不会离弃本王,安若也不会离弃本王,纵使本王在他人眼中是个疯子、是个恶魔,也未见安若眸中有一丝嫌弃...”
“起初,本王只觉得她是在尽妻子的本分,即便如此,本王也很痴迷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本王不敢表露出这一点,也从不敢使她察觉到本王已对她有了依恋...”他缓缓垂眸,笑意更浓,“本王怕她察觉后,会觉得本王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也惧怕她会觉得本王像个孩童般会时常胡闹...”
“本王的确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这就犹如一个将要跌落悬崖的人,只会紧紧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放。没人会嫌稻草太细太软;稻草在被抓入手中之刻,也就不止是稻草了...他们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稻草身上,根本不会去管稻草是否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更不会去管稻草究竟要去承受些什么...”
“慢慢的,将要跌下悬崖之人也就不再想着爬上去了...爬上去后,虽能脱离危险,却也会迎来孤独,更不会再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了...只要稻草在,只要还能紧紧抓住稻草,即便仍有性命之忧,也是能时刻享受到有所倚仗的感觉的...”
“说到底,本王也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罢了...”他突得涌出一阵讥笑,“师太,您大概不会相信,在本王的父王和母妃命陨后,本王连母妃一手带大的十八女将都不曾信任过,她们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时本王躲藏在天瑙城外的哪个山洞中...”
他抹了一下眼角,似不想让眼泪流下,歪脖间也带上了几分坚毅,“十八女将,十八位女子...本王能信一人就已是难如登天,又如何同时去信十八人...本王不敢保证她们之中有没有叛徒,这并不代表本王在质疑自己的母妃,本王只是没底气去完全信任...”
“可,安若却不同,她身上有一种魔力,大概是因为她过于坦诚、直率吧。”他提起沈安若后,语气也渐渐缓柔,“她就仿佛是划破夜幕的一道流星,照亮了本王所有的孤寂。既是流星,本王也自知她的脾气又臭又硬,不但倔,还极其看重脸面...若你不给她留颜面,就如不让她梳理好妆容就出府一样,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慧娴师太,暖柔一笑,“听王爷这般描述王妃,贫尼大概也知晓根源所在了。”
齐麟惊眸,“哦?”
“王爷大概是强势惯了,而王妃的内心又何尝不是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呢?否则,她又如何能带领三十八万镇北军杀尽十万北戎先锋军呢?”慧娴师太,说,“事实上,人们从未给过平淡公平,平淡却又是人生不留遗憾、得以满足的唯一通道。”
齐麟锁眉沉思,又聚眸在慧娴师太身上,“师太,此话何解?”
慧娴师太笑了笑,“若想人生毫无遗憾,只需活在当下便可。这句话很浅显,却又被大多数人所误解。”
“它并不是在说:做好当下的一切,而是,在强调一种心境。抛开现实物质不讲,人只会存在两种感观——极悲和极喜。处于极悲与极喜之间的又是平淡,可平淡却从未真正平淡过。”
“在现实中,平淡从未纯粹过。处于平淡时,又总会想起悲怨的事与欢喜的人。也就是说,平淡从未独立存在过,往往所呈现出的结果,也掺杂了诸多情感与情绪。所以,人们总是会说:今日我很开心;今日我很难过。”
“可,只要稍稍细想一下就能察觉出不对来——一整天下来,绝不会一直都处于开心中,也绝不会一直都处于难过中,更多的则是平淡。既然如此,平淡就应该占据主导,为何又会有开心与难过之分呢?没错,世人将其混杂了...平淡中混杂了短暂开心的成分,那整整一天便就会是开心的;平淡中混杂了一时难过,那整整一天下来你也都是难过的。”
她见齐麟似有些一知半解,便轻拍了几下齐麟的肩头,继续说道:“王爷只需满足当下的心绪就好,上一秒开心就定格在上一秒,下一秒平淡就给予平淡公平,不要混杂,也不可混杂。唯有利用好平淡,才能使人没有情绪上的抵触,没了抵触就自会产生亲和感,有了亲和感也就有了依恋,有了依恋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
齐麟闻言,已彻底沉寂。
这时,慧娴师太倒也不再担忧齐麟的身体状况了,只见她缓起身子,慢捋袖摆而去。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