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人接待室,空调温度开得过高,闷得人发汗。
中年男人从外推门进来,就见裴于鹤手里摆弄着遥控器对着空调滴滴地摁,“别关了啊,雪才停,你嫌自己身体太好?”
遥控器落进塑料收纳盒里打了个转,裴于鹤抬手拎着卫衣帽子往上一提,不到两秒,又脱了身上唯一一件看起来保暖的衣服,一件单薄贴身的黑色针织毛衣修饰着劲窄的腰身和蓬勃张扬的胸腹。
他大剌剌坐沙发上,百无聊赖回:“就那么两片雪,没感觉。”
“那边我帮你谈好了,这一次你不用出面。以后……”陈宏飞瞧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话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慢慢来吧。
“反正,做好自己水涨船高的准备。你今天对这些粉丝态度还是淡了点。多笑一笑。”他呲个大牙,两食指做了个往两边拉开的动作,“热情,懂?”
裴于鹤倾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侧头看往窗外,淡声道:“我只是演员,演好戏才是我的职责所在。”
“讨好和卖弄色相不在我工作范围内。我不知道怎么对人热情。”
陈宏飞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哎,不管是演员还是什么,人家捧着你,你总得用笑脸迎人。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各方眼线都盯着你,一点小表情就会无端放大,到时候说你臭脸,耍大牌,你以后的路能好走?”
裴于鹤套上大衣,右臂捞起卫衣,往门外走,丢下一句,“回了。”
“诶诶诶,等等我。”陈宏飞弯身着急忙慌拿起一杯菊花茶灌下,拍拍坐麻的屁股跟上。
灯火辉煌,潭竹市中心的夜生活才开始,中方大厦下的几条巷子川流不息,商场里反而是逃离烟火气的一隅安静地。
临时接到一个电话,舒栗和周依然半路分开,来了这里。
24小时营业的图书馆,休息区零散几人,舒栗欠身落坐,取下毛巾,一路跑来,脸捂在围巾里,上边还沾着呼吸的水汽。
“抱歉,今天下班晚了点,耽误你时间了吧。”她眸子饱含歉意,但精神气饱满,一如有什么高兴事藏在心底。
“没,也就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零八秒。”周行川笑着调侃她。
舒栗窘迫一瞬,“不好意思。”她一向知道他是个严谨又注重时间观念的人,从高中相识到现在,他从来没误过时。要不是路上堵车,她是可以赶上的,不过此刻再费力解释,倒显得不诚实。
“好了,开玩笑。我们又不是要商量家国大事,私下聚聚,宽松就好。”周行川把一杯玫瑰姜糖热牛奶推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颊的红晕,“先喝点东西,以后不用那么着急。”
“谢谢。”舒栗还是觉得愧疚,对他这类为国家奉献的研究人员,每一分每一秒都犹未珍贵,“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倍感荣幸,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说过,我们认识这么久,也是熟悉的好朋友了,你不用这么客气。”周行川向上推了推银边眼镜,从旁拿出一个颜色刻板但包装精致的盒子推到她面前,“送你的。”
舒栗受宠若惊,同时又不解,“为什么,又送我。”
“转正礼物。”周行川示意她打开看看,“恭喜你正式成为了记者行列中的一员。”
舒栗拆开,是一个定制的话筒,素淡的青绿色,上边画了些国风植物,一只白鹤展翅其中,最底部还刻着她的英文名,suli。
认识七年有余,周行川这个人,虽然年纪和她一样大,却比她成熟不知多少,大多时候,更像是她的长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记得她生日,留心她每个人生转折的节点,给她准备各种实用的礼物。
连上次随口提的一句转正,他一有时间,就立马约她,给了回馈。
舒栗胸腔发热,该说的话堵在喉间,好半天才顿顿道:“谢谢。”
“你喜欢就好,正好有朋友做这个。定制一个也不麻烦,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如果你工作用不到,自己在家唱唱K也是极好的。”周行川见她反应就有了底,减轻她的压力。
舒栗重重点头,把话筒收好。她一直铭记一句话,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你好,是上天的恩赐。她不想理所当然地承受,要做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两人走出商场,大屏幕上轮番滚动,兀自跳出一个电影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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