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没正儿八经念过书,但也不是个傻子。毕竟在纯粹唯物主义的部队里待过好几年,他一听唐良晏说这话,眉头就皱的厉害。
他难以置信道:“这是真事还是野史上瞎讲的,人怎么可能得道成仙?”
唐良晏一惊:“你还是个唯物主义?!”
“那不然呢?我在部队里白待了,我肯定是马克思主义忠实信徒啊!!”
“可你之前还问我长生殿能不能长生?”
薛瑜嘴一撇,不乐意的说:“我那不是随口一问嘛,问问还不行。”
猜出这个“尹”是尹喜,这句话就好理解的多。
“尹喜贵本重神,澹然无为,贵清自守。说来他要是真能游历到这个地方,留下这样一副字,倒真像是他能干出来的。”唐良晏的手捧起霍泽渊改动后的字。
“块然自生,是说世界万物命凭天然,自然而然,不经过任何人为加工的参与到世间的循序运演之中。那么根据后一句推测前一句,这个看不懂的字对应‘生’,也得是一种物的统摄概念,比如说‘达’字,但是这个字含义又过满了。”
唐良晏思索了一阵,想不出来。霍泽渊在一旁道:“钻牛角尖了,知道这个字的用处就是,想得太多反而不妙。前三个字才是重要的。你看‘物首’这两个字,‘物’,在道家的哲学概念里应该指的并不是一种具体的物质,而该是一种具有涵盖性的表述。”
唐良晏赞许的点点头。
霍泽渊继续说道:“可这样包罗世间万物的集合,却有‘首’,‘首’又在这里指什么?这间建筑吗?”
唐良晏席地而坐,看着磅礴肃穆的建筑,陷入思考。
建筑,本身就是物。不仅是物,更可以说是物的叠加态。并且建筑本身是一种有序的排列组成,物的叠加就会在这种有序的设计中产生分类。唐良晏记得,在《易经注疏》一文中,王弼为《易》之《爻》卦《彖》辞作注,其中就提到了分类的问题。分类,对物分类,物所涵括的万物就都有形名,都有分类。
分类会分出一二三,建筑的形名就会有主有次,那么能做一物之首者,必成统率。
建筑之统率,从物叠加下的“有序性”来看。“物首”指的就应当是——屋顶。
唐良晏精炼的说完自己的推理,抬头仰望这座巍峨的白玉宫殿,可能是来到这里之后见到的总是匪夷所思的东西,他看着这大殿,最初的好奇心褪去了许多,不知怎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怯懦。他对这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后背发凉,总是下意识想离这里远一些。但他又知道,他避不开这里。
“当然了,我推测正确的前提是,尹喜咏颂的‘物’,说的就是这座大殿。‘物首’后连着‘天’,‘天’在这里如果不做名词来看,就要当形容词,天生的,这正好还与后一句中自然而然的意思不谋而合。那么将上下句串联起来,讲的就是这座大殿的屋顶上有一种东西,趋于天生赋予它的一种状态。这个‘物’就以这种天生的状态不经过任何人为干预的参与进运演循环。”
薛瑜双手捂住脑袋,拼命消化,最终结果消化不良,露出痛苦表情。
“什么叫运演循环?一个东西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破地方,循环什么?在这生了死死了生?”
薛瑜想到一棵树,树扎根在这,又在这播种。随后树死了,种子发了芽。然后再是一朝扎根播种,树死芽发。
祖祖辈辈,生生世世,皆是如此。
霍泽渊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长生。”
薛瑜嫌弃的一眨眼,脸撇到一边。
他的眼睛已经十分习惯地底的漆黑,大殿发着微弱的光,他还能巧妙的借着这点光看一点东西。
他撇脸的那一瞬间,顺着过去的视线在一瞬间捕获了一道残影。
薛瑜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
正巧唐良晏也把头转了过来,眼睛疑惑的看向右侧偏殿一望无际的黑。
“怎么了?”薛瑜问。
唐良晏道:“没什么,我刚才觉得……那边有什么东西在看我。”
他不自在的搓了下侧脸。
“没有事,可能是我草木皆兵了。”
那边黑漆漆的,无声无息,丝毫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薛瑜心里起了一点疑虑,但很快也自己安慰自己消了下去。要想弄清楚,尹喜题词中的“物”到底是什么,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进去看看。
五个人话不多说,整理了自己的东西,亮起手电筒,径直奔着大殿走去。
从材质上看,这座建筑和外面的围墙基本相同,白玉,散光,摸起来温润腻手。从外观上,它并不符合外界传统的古建筑形象,不是道观,不是佛塔,不是宫苑。
中国的古建筑从古至今为了美观,平常的房屋只会建筑成一两层。当然,这不包括亭台楼阁和另外一些具有其他功能的大型建筑,仅说的是用于寄居身体的屋所。例如故宫,再或者是乔家大院。这样的建筑天然的区别于西方建筑,西方的建筑由于没有我国传统建筑那样精巧的外部屋饰和庞大的承重量,平直的线条更容易让建筑体呈纵向的排列。
提到这些,那么再看眼前的这座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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